健身房的落地窗映着午后的阳光，慕容清颜刚结束训练，额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叶宸递过毛巾时，注意到她手机屏保换成了杨枝甘露的照片，果肉的橙黄与西米的莹白在阳光下泛着的光泽。
“下午去永庆坊？” 他指着笔记本上的涂鸦，两个小人站在骑楼底下，手里举着粤剧脸谱，“听说那里有位唱了六十年粤剧的老先生，能教游客画脸谱。”
慕容清颜擦汗的手顿了顿，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片场看粤剧名家指导身段，水袖翻飞间，唱腔像浸了蜜的枇杷膏。“我还会唱两句《帝女花》。” 她清了清嗓子，尾音带着婉转的拖腔，惊得窗台的绿萝抖落片叶子。
永庆坊的青石板路被游客踩得发亮，叶宸牵着慕容清颜穿过卖广绣的摊位，老先生的戏服店就藏在巷尾。蓝底金线的蟒袍挂在竹架上，阳光透过木窗棂，在绣着海水江崖纹的下摆投下细碎的光斑。
“小姑娘有天赋。” 老先生帮她调整水袖的长度，指尖划过她腕间的银镯，“这料子是真丝的，当年红线女老师也穿过类似的。”
慕容清颜对着镜子比划兰花指，水袖扫过叶宸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檀香。他举着相机连拍，镜头里她的眉眼被胭脂染得明媚，忽然觉得那些红毯上的浓妆，都不及此刻的鲜活。
画脸谱时，老先生特意给慕容清颜选了旦角的粉面，笔尖蘸着金粉勾眼线：“这叫‘鸳鸯眼’，配你们小两口正好。” 叶宸的净角脸谱刚画到额间的红色，就被她用沾着银粉的指尖点了下鼻尖，两人的倒影在镜中笑作一团。
傍晚的戏台前围满了人，慕容清颜被推上台时，手里还捏着没画完的脸谱。伴奏响起的瞬间，她忽然想起老先生说的 “身段要像流水，唱腔要似穿云”，水袖一扬，竟是标准的 “顺风旗” 姿势。
叶宸坐在台下的石阶上，看着她与老先生对唱《紫钗记》，月光落在她翻飞的水袖上，像落了场细碎的雪。有游客认出她，却只是举着手机静静拍摄，没人上前打扰这份穿越时空的雅致。
散场时，老先生送了他们两副迷你脸谱，瓷质的底座上刻着 “永结同心”。慕容清颜刚要道谢，就被巷口的姜撞奶香气勾走了魂，叶宸无奈地付钱时，老板娘笑着往碗里多加了勺红豆：“看你们般配，添点喜气。”
上下九的夜市亮起灯笼时，慕容清颜正举着章鱼小丸子穿梭在人群里。酱汁溅在她鼻尖，叶宸替她擦掉时，指尖触到片温热的黏腻。“前面有卖陈皮糖的！” 她拽着他往前跑，发梢扫过卖鱼蛋的摊位，惊得摊主用粤语喊 “慢点啦”。
粉丝送来的保温桶还揣在叶宸包里，双皮奶的奶皮结得厚实。慕容清颜咬着糖画的尾巴，含糊不清地说：“明天去白云山？听说山顶能看到整个广州的夜景。”
叶宸的目光落在她沾着糖霜的嘴角，忽然想起民宿老板说的 “中秋灯会提前了”。他刚要开口，就被个举着《星河流淌》的男生拦住，对方递来本签售会门票，边角己经磨得发白：“墨白老师，能在扉页画个灯笼吗？”
慕容清颜抢过笔，在门票背面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头顶悬着盏宫灯。男生的脸瞬间涨红，连声道谢后，被同伴拽着消失在人群里，背影还在激动地挥舞手臂。
凌晨的江边还飘着荷叶饭的香气，叶宸和慕容清颜坐在石阶上，手里的孔明灯渐渐鼓起。“写愿望吗？” 她的指尖划过灯罩，棉纸被晚风掀得猎猎作响。
叶宸写下 “愿年年有今日” 时，慕容清颜正画着两个依偎的剪影。火光映着他们的侧脸，远处的小蛮腰突然亮起中秋主题的灯光，流光溢彩的颜色在江面碎成万点金星。
孔明灯升空的瞬间，叶宸攥住她被热气熏红的手。灯笼越飞越高，像颗会移动的星星，最终融进广州璀璨的夜色里。
“明天去吃烧腊饭？” 慕容清颜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要肥瘦相间的那种，浇两勺汁。”
叶宸的指尖划过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陪你吃遍人间烟火，再一起等一场又一场的日出月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