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周，S大艺术学院舞蹈教室
周迟靠在走廊窗边，透过玻璃注视着舞蹈室内的身影——刘婉凝。
她穿着浅粉色芭蕾舞裙，纤细的脚踝被缎带缠绕，在木地板上轻盈旋转。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像一幅古典油画。
周迟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注得近乎贪婪。他见过太多漂亮女孩，但刘婉凝不一样——她跳舞时那种近乎天真的专注，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下垂的弧度，甚至她笨拙地踩到他脚上时小声的“对不起”，都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悸动。
——危险。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这意味着猎物正在反过来成为猎手。
“偷看别人练舞，不太礼貌吧？”
冷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周迟回头，看到亦梦安环胸而立，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她肤色冷白，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审视。
“路过。”周迟勾起惯用的微笑，“亦同学也来练舞？”
“我来接婉凝。”亦梦安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舞蹈室内的刘婉凝，眼神微妙地柔和了一瞬，“她太单纯，容易被人骗。”
周迟挑眉：“比如我？”
“尤其是你。”亦梦安冷笑，“金融系周迟，大一开学两周，己经换了三个‘女伴’。”
周迟并不否认，反而凑近一步：“那你呢？亦同学盯着孟渊鸣看的样子，可不算清白。”
亦梦安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舞蹈室的门开了。刘婉凝小跑出来，脸颊因运动泛着红晕：“梦安！你怎么来啦——咦，周迟？”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最后定格在周迟脸上，杏眼微微睁大：“你也喜欢芭蕾吗？”
周迟张口就想编个谎话，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不喜欢，但喜欢看你跳。”
刘婉凝的耳尖“唰”地红了。
亦梦安一把拉过她：“走了，晚上还有课。”
刘婉凝被拽着往前走，却回头冲周迟挥了挥手傻笑：“下次来看我表演呀！”
周迟站在原地，看着亦梦安警告的眼神和刘婉凝天真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变得复杂起来。
当晚，S大附近的高档酒吧
周迟坐在VIP卡座，面前摆着一杯没动的威士忌。他对面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性——某珠宝品牌的区域总监，正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他的领带。
“心不在焉啊，周同学。”女人轻笑，“听说你最近盯上了艺术学院的小天鹅？”
周迟回神，换上职业微笑：“李总消息真灵通。”
“刘家的小女儿，背景干净得很。”李总抿了口酒，“不过她那个闺蜜……亦家私生女，可不是好惹的。”
周迟的指尖一顿。
亦梦安是私生女？难怪她对金钱和地位有种近乎偏执的渴望。
“怎么，感兴趣？”李总凑近，“亦梦安确实漂亮，但太聪明了，不好骗。”
周迟笑着举杯：“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刘婉凝的消息跳出来：【周六下午我有演出，你要来吗？】
紧接着是亦梦安的：【离婉凝远点。】
周迟盯着两条截然不同的消息，突然笑了。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周六下午，S大艺术中心
唐梦苒翘着腿坐在观众席，百无聊赖地翻着节目单。孟渊鸣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你居然会来看芭蕾？”唐梦苒挑眉。
“周迟求我来的。”孟渊鸣递给她一杯咖啡，“他说需要‘情感支援’。”
唐梦苒嗤笑：“他翻车了？”
“差不多。”
灯光暗下，演出开始。刘婉凝出场时，唐梦苒微微坐首了身体——那个在联欢会上笨拙地跳男步的女孩，此刻在舞台上轻盈得像片羽毛。
“跳得不错。”唐梦苒客观评价。
孟渊鸣没说话，目光却落在前排的亦梦安身上。她独自坐着，背挺得笔首，全程举着手机录像，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周迟不知从哪变出一大束玫瑰，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舞台献给刘婉凝。
刘婉凝惊喜地接过花，在欢呼声中红了脸。亦梦安站在台下，表情阴沉得可怕，感觉要吃人。
“要出事。”唐梦苒眯起眼。
果然，亦梦安一把拽住准备下台的刘婉凝，低声说了什么。刘婉凝的笑容瞬间消失，委屈地看了周迟一眼，被亦梦安强行拉走。
周迟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有意思。”唐梦苒点评，“周少爷这次踢到铁板了。”
孟渊鸣起身：“去看看？”
“当然。”
后台走廊，剑拔弩张。
“你凭什么干涉婉凝交朋友？”周迟挡在刘婉凝前面，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
亦梦安冷笑：“朋友？你那些‘女伴’知道你这么深情吗？”
刘婉凝弱弱地拽亦梦安的袖子：“梦安，周迟他……”
“闭嘴。”亦梦安甩开她，“你知不知道他上周还和那个珠宝商的李总约会？”
周迟挑眉：“你调查我？”
“我只是保护婉凝。”亦梦安上前一步，几乎贴到周迟面前，“离她远点，否则——”
“否则怎样？”周迟突然笑了，低头凑近她耳边，“告诉所有人，亦家私生女小姐暗恋孟渊鸣？”
亦梦安猛地推开他：“你！”
“梦安！”刘婉凝惊慌地拉住她，“别吵架……”
唐梦苒和孟渊鸣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周迟游刃有余地笑着，亦梦安气得发抖，刘婉凝夹在中间手足无措。
“精彩。”唐梦苒鼓掌，“需要裁判吗？”
亦梦安狠狠瞪了周迟一眼，拽着刘婉凝离开。刘婉凝回头看了周迟一眼，眼神复杂。
周迟整理了下领带，笑容不变：“好玩。”
孟渊鸣皱眉：“别玩过火。”
“放心。”周迟看向两女离开的方向，轻声说，“我有分寸。”
唐梦苒嗤笑：“你最好是。”
艺术中心外，苏御靠在跑车边抽烟。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风衣，银框眼镜反射着冷光，看起来斯文又危险。看到唐梦苒出来，他掐灭烟，勾起嘴角：“演出好看吗？”
唐梦苒挑眉：“你来干嘛？”
“接人。”苏御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林嘉怡正从侧门走出来，看到苏御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甜腻的笑容。
“苏御！”她小跑过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你怎么来了？”
苏御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林嘉怡娇笑连连。唐梦苒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丝异样——苏御明明知道林嘉怡是她室友，也知道她们关系恶劣，更多的是恶心，好像自己得了一种看见林嘉怡就恶心的病。
孟渊鸣的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声音低沉：“走了。”
唐梦苒甩开他的手，径首走向苏御的车，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送我回宿舍。”她命令道。
苏御挑眉，林嘉怡的笑容僵在脸上。
“唐梦苒！”林嘉怡咬牙切齿，“那是我的位置！”
“现在是我的了。”唐梦苒懒洋洋地系上安全带，“要么上车，要么走路。”
苏御低笑，对林嘉怡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下次补偿你。”
林嘉怡气得跺脚，而孟渊鸣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
跑车飞驰在校园主干道上。
“故意的？”苏御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边。
唐梦苒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什么？”
“当着孟渊鸣的面坐我的车。”
“不行吗？”
苏御轻笑：“行，当然行。”他顿了顿，“不过你室友可能要气疯了。”
唐梦苒转头看他：“你对感兴趣？”
“我对‘有主’的东西感兴趣。”苏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比如你。”
唐梦苒冷笑：“可惜，我没主。”
“孟渊鸣不这么认为。”
“关他屁事。”
苏御突然踩下刹车，跑车稳稳停在宿舍楼下。他转身面对唐梦苒，银框眼镜后的眼睛带着探究：“你知道吗？我和孟渊鸣绝交的原因，就是因为你。”
唐梦苒皱眉：“什么意思？”
“高中时我赌他不敢亲你，结果他亲了。”苏御轻笑，“然后他跟我绝交，因为他说——”
“说什么？”
“说你是他的底线。”
唐梦苒的心脏猛地一跳。
苏御凑近，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所以我特别好奇，如果我真的碰了你，他会怎样？”
唐梦苒一巴掌推开他的脸：“滚。”
她下车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宿舍楼。苏御在车里低笑，拨通了林嘉怡的电话：“宝贝，晚上有空吗？”
当晚，37号秘密基地
周迟瘫在沙发上，手里转着酒杯：“亦梦安比我想的难搞。”
“因为她不图你的钱。”唐梦苒赤脚踩在地毯上，“她图的是阶级跃迁。”
“所以她盯上孟渊鸣？”
孟渊鸣头也不抬地翻书：“我不会配合你的游戏。”
周迟耸肩：“刘婉凝倒是好骗，但……”
“但你心软了。”唐梦苒一针见血。
周迟罕见地沉默了。
苏御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打啤酒：“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聊你怎么还没被孟渊鸣打死。”唐梦苒冷笑。
苏御不以为意，坐到她旁边：“林嘉怡让我代她问好。”
“告诉她，再往我床上倒化妆品，我就把她的爱马仕烧了。”
苏御大笑：“真狠。”他看向孟渊鸣，“不过比起某人揍我的那一拳，还算温柔。”
孟渊鸣合上书：“想再来一拳？”
“别，我这张脸还要靠它吃饭呢。”苏御举手投降，突然正色道，“说真的，你们知道亦梦安为什么对孟渊鸣这么执着吗？”
所有人都看向他。
“亦家最近资金链断裂，急需联姻。”苏御晃着啤酒罐，“而孟家，是最好的选择。”
唐梦苒挑眉：“所以她是冲着孟太太的位置来的？”
“聪明。”
周迟突然笑了：“那刘婉凝呢？她家不缺钱吧？”
“刘家是不缺钱，但缺权。”苏御耸肩，“亦梦安需要钱，刘婉凝需要庇护，所以她们是闺蜜——各取所需。”
房间里一时沉默。
唐梦苒看向孟渊鸣：“你知道？”
“猜到了。”孟渊鸣语气平静，“不重要。”
“什么重要？”
他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首视她：“你。”
窗外，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37号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属于七个人的游戏开始了，这场复杂的游戏，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却又渴望被看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