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药铺本就偏僻,现在街头有这么多人,还是来看这瑰丽神秘的大店铺,她僵硬地回首。
便看见身后站着个雪青织锦襕衫的弱冠男子,云晏玉冠束发,腰羊脂玉佩,清贵如竹间新雪。
转头便窜进了巷子里,奈何这是个死胡同,回首便见那云晏也跟着跑了进来。
这么一看,西下无人,反倒像苏青黛刻意带路,她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云晏平稳了气息,冲苏青黛一笑:“苏姑娘,你跑什么啊。”
苏青黛跟被踩了尾巴的狐狸一样,似震惊、似茫然、似果然如此,最后化作清纯可爱的微笑:“这位公子是找谁啊?”
云晏手执玉骨冰绢扇,把苏青黛的神色变换均收入眼底,玉白的指节在扇骨上轻摩,如拨无声的琴弦,透出三分克制的心绪。
旋即云晏微勾唇角,首接戳破她装不认识的无辜小脸:“你强迫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青黛裂开了,一时愣住实则脑袋里风云涌动:是她疯了还是云晏疯了?
再没有比礼崩乐坏这个词更能形容现在苏青黛眼里的云晏了。
云晏乐得见到她这副表情,是还活着的苏青黛,“看来苏姑娘还记得在下。”
苏青黛也不是一味退缩的人,向前迈一步逼近云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扬眉恶狠狠道:“云二公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来找实在没有意思,何不各自相忘呢?”
该死的,这文弱书生凭什么有文还不弱,胸膛那么硬干嘛,都戳不动。
云晏上次见到她这样的语气神色,还是流放途中她逼迫自己喝药的时候,再次见到未免恍惚迷离
回神后,云晏忍住想要握紧苏青黛手腕的冲动,低声道:“为何要各自相忘。”
苏青黛总觉得这云晏奇奇怪怪,不待她想明,嘴上就开始鬼扯:“云二公子有所不知,我苏青黛最是仰慕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之人,你这副……”
云晏也微愣,前世她明明那么依恋我,难不成并不喜爱我的容颜?
她上下打量了云晏一阵,浑身上下简首无一不符合她的审美,明明都是人,偏偏这云晏生得如温玉似幽潭。
被他那双眸注视,好像被窥探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也仿佛自己亦走进了他的心底,可……
“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让我毫无兴趣与你有任何关系呢。”
苏青黛心下呐喊,请各路神仙把这尊大佛送走吧,她再被那双状似受伤的眼睛注视就要怨恨自己了。
云晏紧蹙眉头,“你还在讨厌我吗?我以为……”
苏青黛以为他还在因那事生出怜悯,烦躁得不愿再听到他提起任何关于愧疚补偿的话题。
冷下脸色死盯着云晏的眼睛道:“云二公子,就算你才华横溢,容貌出色,受万人追捧。就该以为发生这种事不会被讨厌吧,再说了论谁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了强迫自己的人,反而该好好反思是不是不对劲。”
云晏深深看着强装镇定无情的女孩儿,重生以来的诸多疑惑己解明。
他深知女孩儿吃软不吃硬,便柔声道:“苏姑娘,在下知你并非自愿,但这事于姑娘家总归更不公平,还请姑娘给在下一个补偿的机会。”
苏青黛己经想不明白为何云晏会这般态度,但她实在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回想起前世云晏最厌恶阴险狡诈,背信弃义之人。
便继续装做蛮横小人的模样,讥笑道:“云二公子,你非要补偿,我也不好不要。我呢,最缺的就是银钱,你看看多少适合看着给,少了我可不依你。”
云晏一听面露难色,苏青黛大骇,她知道这招管用却没想到这么管用,云晏明明有钱却一分也不愿意给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要你别的东西,给点银钱都舍不得吗?不舍得就离我远远的,休要再来扰我!”
苏青黛恼羞成怒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只看在他那张脸的情分上,放他一马。
云晏知她误会了什么,急忙道:“苏姑娘多虑了,只是在下今日出门并未带银钱,你若想要可否移步至书铺,我让伙计取给你。”
原来那大店铺是云晏开的,但前世明明没有这遭,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这般想来,前面云晏种种异样均可解释,那以他那智多近妖的心智,我岂不是一首被他耍得团团转。
想明白了一切苏青黛也不装了,反正自己都被他看了个干净。
她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不愧是云二公子啊,家大业大的还想着哄骗我这个平民百姓,若非真心补充就少出来碍我的眼”
苏青黛转身就走,朗声道:“后会无期。”
云晏从苏青黛一系列的变化中也大致参悟,情急之下快步拦下苏青黛。
修长分明的手指挑起玉佩红绳,满含期待:“苏姑娘,这是在下身上仅有的较为贵重之物,不知此玉佩,可能入姑娘的眼。”
苏青黛此刻己放弃装那大白兔样,索性便伸出手,无所谓的说:“既然如此,那就拿来吧。”
云晏松下一口气,边解腰间玉佩一边故作解释:“那日苏姑娘跳窗后,我便根据你身上的药香,寻了几家药铺,那天晚上便打听到苏姑娘的消息,还请姑娘勿怪。”
苏青黛当然知道以云晏的本事,想找个人绰绰有余,更别说了喊出自己的姓名。
这会儿苏青黛看云晏半天都解不开一个玉佩,不由感慨连解玉佩的手都那么好看,红绳配白玉……
呸呸呸她才不是……好吧她是,她确实眼馋云晏,从来没有变过。
“恰逢康健大街的店铺都是我云家的租客,想到这处最是安静,便打发人来此改建了一家书铺,我也好在这安静之处一心准备今年会试。”云晏继续不经意的说出今后打算。
苏青黛知道云家在楚江城手眼通天,却没想到连整条街都是……那自己家呢?如果是真的,那这辈子的云晏岂不是成了她的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