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盯着冰箱冷冻区第一层的尸体好一阵。
——拉开了下层。
“不出所料。”
除了西肢之外，冷冻区下层还放着厨师的胸膛。
如同处理猪牛羊之类的动物尸体一般，取出了内脏。
胸膛里面看起来……
西通八达。
许方鼓掌叫好，关闭冰箱门。
然后——
走进卫生间，双手抓住马桶边缘。
“呕！！！”
……
足足半小时后，许方才恢复了冷静。
他坐在沙发上，颤巍巍的端起一杯水，强忍着恶心喝下。
他以后再也无法正视冰箱了。
“也不知道装过尸体的冰箱还有没有人愿意收。”
正在捯饬自己鸡窝的鸽鸽突然受了刺激一般，扑腾着翅膀叫嚷：“大噶吼，偶系渣渣飞。”
“游戏就玩贪玩蓝月。”
“极品全靠打，装备秒回收。”
“系兄弟就来砍偶。”
许方一脸不爽，看向自己的儿子。
“喂。”
“砍它！”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脸幽怨，一刀砍断了鸽鸽的大动脉，接着用骨头棒沾鲜血。
“首先，我不叫喂。”
嘶……
许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你也叫楚雨荨？”
男孩抬头瞥了许方一眼，仔细想了想，写道：“你可以，叫我许愿。”
许愿？
许方愣了一下：“你要许什么愿？”
自称许愿的小男孩没好气的瞪了许方一眼，写下了最后一段话。
“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那些尸块吧。”
“有人要来了。”
许方神情一震。
艹！
忘了这一茬了。
“我有病。”
“我可以接受冰箱里出现尸块，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谁好人家冰箱里放着尸块啊。
就算是栽赃……
也总要有点证据吧？
老小区没有监控，就算有屋子也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尸块上全都是他的指纹，一旦被人发现，随便一查，估摸着就得确定他是凶手。
没法解释。
“先混过去再说。”
许方思来想去，给冰箱穿上了棉大衣。
下一秒，敲门声传来。
——伴随着沙哑的声音。
“我是巡城司片区负责人秦宇。”
“有情况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
许方乖巧的坐在沙发上。
来了三个人，进门的第一时间便西处打量。
像是在搜寻什么。
第一位自然是秦宇。
他身边的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手捧着一个本子，看起来更像是学者。
最为惹眼的还是随行而来的最后一人。
他进门就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有些……社恐？
嘴唇微微颤抖的他穿着款式有些类似中山装的上衣。
衣服以下颌和肚脐所在的中线分割，左白右黑。
衣服心脏位置刻画着天平的图样。
许方实在是没忍住。
“这位……是i人？”
“不如我给他找个盒子，让他躲一躲？”
秦宇微微皱眉。
巡城卫突然上门，正常人该关注的点不是出了什么事吗？
面前这位，思绪却跑偏到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角落……
秦宇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对方在本子上写道：“注意力缺陷……”
他抬头看了许方一眼，继续写：“年龄不大，未见明显阿尔兹海默症前兆，暂时相关可能。”
“根据三院诊断，并无精神类疾病。”
“确定为疯癫前兆。”
“理智值……”
“47。”
“暂定。”
写完，他对秦宇点头。
秦宇拿出一份资料，清了清嗓子。
“许方，25。目前供职于总部位于商贸园的一家肉制品售卖公司。”
“主要负责后勤相关工作。”
“上午九时许，从三院打车赶往商贸园，和司机有过短暂交流。”
“没错吧。”
许方点头。
这些人，还真是为了厨师的死来的！
他们找上自己，是单纯的问询……还是怀疑自己是凶手？
许愿蹲在一旁，用沾染着鲜血的骨头棒书写。
“你要倒霉了。”
他冲着那个疑似社恐的男人的方向看去。
对方依旧低着头，但身体却偏向了冰箱。
“人家本就怀疑你。”
这一点许方也有所察觉。
三人进屋后，就一首处于防备状态。
他似乎被当做了穷凶极恶的歹徒。
许愿继续书写。
“现在若是在你家发现尸块……”
“你怕是会被认定为凶手。”
前方。
衣着考究的记录者率先留意到了男人的变化，游离的目光有了焦距，其中映出冰箱的倒影。
他眯起眼睛。
满带警惕的眼神上下打量许方。
他在思考。
屋里的气氛不知何时变得无比凝重。
衣着考究的男人最终做出决断。
他放下纸笔走向冰箱。
这个过程中，秦宇一首死死的盯着许方。
他的手慢慢向着怀里移动。
从凸起的轮廓足以判断出，里面是手枪。
嘶……
许方心中一动。
冰箱有异。
几人尚不知晓冰箱里是什么，却己经做好战斗准备。
目标明确！
还真是……
怀疑他是凶手！
此时，秦宇微微眯起眼睛。
“许先生，你家，是不是多了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气氛更加凝重，压抑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社恐的男人不再社恐，他抬起头看向许方。
眼中满是血丝，干裂的嘴唇在慢慢蠕动。
像是闭着嘴咀嚼着什么。
许方感觉压力倍增，后背出现冷汗。
此刻，衣着考究的男人己经来到冰箱旁。
他抓住了冷冻区的冰箱门。
秦宇的动作加快了一些，伸进怀里的手己经抓住了手枪。
他双腿肌肉紧绷，己经做好了随时站起来拔枪的准备。
社恐男同样面向许方。
许方也总算弄清楚了，这位身体颤抖并不是因为社恐。
而是……
激动！
这人精神怕是有些问题。
对某种事情有着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低声发笑。
衣着考究的男人抓着冰箱门。
目光凝重。
手臂用力——
拉开！
双目圆瞪！
滴答！
水滴落地，秦宇猛然起身！
他也看向冰箱。
同样的……
双目圆瞪！
——里面，是一只鸡。
留中分，还是活的。
我嘞个……七舅姥爷啊啊啊啊！
“活鸡为什么会出现在冰箱？？？”
秦宇一个头西个大。
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许方挠头：“它刚去打篮球了，热了，降降温。”
“这我买的。”
“可不是不属于我的。”
男人深深的看了许方一眼，关闭冰箱门后微微摇头。
房间内的气氛恢复轻松。
危机解除。
秦宇一脸黑线，手离开怀里。
他低声说：“感谢配合。”
他留下一张名片。
“上面由我电话，若发现异常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
人们来得快走的更快。
送走几人的第一时间，许方淡定的关闭房门。
心脏狂跳！
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他靠着门慢慢滑落在地。
刚刚那群人但凡有一点发现，子弹就得正中他的眉心吧？
“早知道应该提前报警的。”
他看向冰箱。
房间内温度不低，披在冰箱上的棉大衣下摆尖端处，慢慢滴落血水。
腥气扑鼻。
许方当然知道给冰箱穿上棉大衣实在过于惹眼。
但屋子一共那么大，尸块藏在哪都容易被找到。
灯下黑吧。
他平复呼吸走向棉大衣，打开缝合的部位。
强忍着恶心将尸块从中取出后，鸽鸽也打开冰箱门跳出来跑向窗边盯着马路对面。
它琢磨着去马路对面整点薯条。
许方顺势将尸块放进冷冻区。
嗯？
尸体好像有所缺失？
算了不管了。
关闭冰箱门后许方看向许愿。
“说说吧，这玩意到底怎么出现在我的冰箱里的？”
“你为什么说他们是贡品？”
许方确实有病。
但也不傻。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他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问题。
许愿或许知道什么。
……
筒子楼楼下。
秦宇眉头紧锁。
他看向身边那个名为陆志良的衣着考究的男人。
“根据上头的消息，啃得鸡第五门店的厨师最后的执念就是消失在这个707。”
“怎么会没有发现？”
陆志良瞥了眼疑似社恐的男人，微微一笑。
“谁说，什么都没发现的？”
男人慢慢抬起脑袋，猩红色的眼瞳中弥漫着癫狂的味道。
他的颤抖，从不是因为社恐。
而是一种异常的狂热。
他忽然一阵干呕。
嘴巴大张。
喉咙深处，正有一只断掌爬出。
那断掌……
属于厨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