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潜航模式！所有能源注入潜航系统！关闭所有非必要照明！”
林渊的指令如同砸入滚油的冰块，在警报声和尖叫声中炸开。
“你说的轻巧！外面在塌方！我们被埋了！”苏沐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剧烈颠簸后的颤音，她死死抓着控制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和这栋大楼一起正在崩塌。
“所以才要跑路啊，苏大总监！”林渊在控制台上一阵狂按，全新的深渊号随之响应。
船体外部的装甲片开始无声地移动、重组，原本硬朗的线条变得无比流畅，整艘船像一头准备滑入水中的黑色海豚，充满了致命的优雅。
“你再这么大声喊下去，那只章鱼就算是个聋子，也知道我们准备从哪个下水道溜走了！”
“我这是求生本能下的生理性应激反应！不是战术性通报！”苏沐晴反驳道。
话音未落，深渊号的船体猛地一沉，从大楼侧面一个被坠落物砸开的巨大豁口处，如同一块涂了油的黑曜石，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浑浊的水中。
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秒，头顶上数百万吨的钢筋混凝土彻底失去了支撑，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响中轰然垮塌，将整个地下船坞连同那只幽影巨章的满腔怒火，一起彻底掩埋。
巨大的塌方在水下掀起了堪比海啸的恐怖暗流和冲击波，无数碎石和建筑残骸被卷起，形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死亡尘暴。
而深渊号，则像一个最狡猾的刺客，在混乱中开启了声呐匿踪模式，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瞬间消失在了这片混沌之中。
“呼……安全了。”林渊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全新的船长椅上，这椅子甚至还带按摩功能，他毫不客气地开了个最大档。
“我们……成功了？”苏沐晴还处于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中，她看着屏幕上那片因为剧烈塌方而彻底变成信号雪花的探测区域，“那只幽影巨章……被活埋了？”
“想什么美事呢。”林渊撇了撇嘴，“C级海兽要是这么容易死，铁血议会早就可以开养殖场，实现章鱼小丸子自由了。它现在顶多是被呛了一鼻子灰，正在气头上。”
“那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苏沐晴立刻开始规划逃跑路线。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林渊发出了恶魔般的笑声，“我的船被它砸了个大坑，我的船员被它打得差点领盒饭，我花了一千生存点才把人救回来。这笔账还没算，我怎么能走？”
他指了指操作台上一个全新的按钮，上面画着一个简洁而暴力的鱼雷图标。
“现在，攻守之势异也。轮到我们收债了。”
苏沐晴愣住了，她看着林渊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
“启动【强效声呐系统】。”林渊下令。
“嗡——”
主屏幕上的信号雪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无比清晰、细节丰富到令人发指的三维立体地图。
周围数百米内，每一栋建筑的残骸、每一根扭曲的钢筋、甚至每一块漂浮的碎石，都被精准地呈现在屏幕上。
整个水下废墟，在他们面前再无秘密。
“我的天……”苏沐晴看着这堪比军用级侦察卫星的探测效果，感觉自己的科学认知又被刷新了，“这……这清晰度……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商业机密。”林渊得意地二郎腿，“你就当是我们的船在坠落时，意外捡到了一个叫‘科技与狠活’的隐藏外挂。
现在，帮我把那个最大的，红得发亮的移动热点给我标出来。”
苏沐晴立刻操作起来。很快，在那片混乱的塌方区域中心，一个巨大的、代表着高能量反应的红色轮廓被锁定。
幽影巨章果然没死。它正在废墟中愤怒地搅动着，巨大的触手疯狂地抽打着周围的一切，发泄着找不到目标的怒火。
在强效声呐的监控下，它的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像一个在聚光灯下徒劳表演的小丑。而它却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深渊号的声呐匿踪涂层将船体伪装得和一块路过的礁石没有任何区别，静静地悬浮在几百米外的阴影中，冷酷地观察着自己的猎物。
“苏大总监，报告一下我们的隐身效果。”
“完美。”苏沐晴调出一组对比数据，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在它的探测范围内，我们的声呐反射信号，比一块同体积的石头还要微弱百分之三十。除非我们主动开到它脸上，否则它绝对不可能发现我们。”
“很好。”林渊的指尖在鱼雷发射钮上轻轻敲击着，发出了愉快的节拍，“游戏开始。现在，我们是猎人，它是……食材。”
他操控着深渊号，如同一条最致命的黑曼巴，悄无声息地在水下复杂的建筑群中穿行，借助着阴影和残骸的掩护，一点点地靠近那只狂怒的巨兽。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只不过这一次，猫变成了那艘小小的潜艇。
“左舵十五度，下潜五米，前方有一栋写字楼的承重墙，我们可以从窗户穿过去。”苏沐晴的指令又快又准。
“收到。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它一个终生难忘的登场方式。”林渊一边极限操作，让深渊号从一排破碎的落地窗之间精准地滑过，一边出着馊主意，“比如说，我们能不能从它正下方钻出来，给它来一招千年杀？”
“我再次重申，它没有那种结构！而且你的战术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苏沐晴扶着额头。
“正经的战术打不了硬仗。你看，它现在正在气头上，防御全开，我们就算把两发鱼雷都打出去，也未必能重创它。”林渊看着屏幕上那只像刺猬一样浑身紧绷的巨兽，摸了摸下巴。
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当前余额：生存点130点，进化点50点。】
这点家当，连修船都不够，更别说再来一场消耗战了。
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一击毙命！
“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切入点，一个能一击致命的弱点。”
就在林渊琢磨着怎么给这只章鱼“刮痧”，把它引诱到有利地形时，一首埋头在数据里的苏沐晴，突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等一下！林渊，先别动！”
“怎么了？发现宝箱了？”
“比宝箱更重要！”苏沐晴将一份刚刚从潜艇数据库中破译出的文件调到了主屏幕上，“我找到了！铁血议会关于幽影巨章的生物研究报告！”
屏幕上，出现了幽影巨章的详细三维解剖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数据和分析。
“铁血议会曾经捕获过一只未成年的幽影巨章进行研究。”苏沐晴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动
“它的光学迷彩和表皮硬化能力，都依赖于体内一个叫做‘拟态能量核心’的器官进行统一供能。这个器官，就是它最大的罩门！”
她将解剖图放大，锁定在了巨章身体下腹部，一个被数条粗壮触手根部完美保护起来的位置。
“在这里！”
“这位置……有点刁钻啊。”林渊看着那个被层层保护起来的弱点，“这不就等于把保险箱的钥匙，放在了保险箱里面吗？”
“不完全是。”苏沐晴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根据报告分析，这个核心在持续高功率输出时，会产生巨量的热能。为了散热，保护它的肌肉组织会本能地张开一个微小的缝隙。而它最高功率输出的状态，只有两种情况！”
“哪两种？”
“第一，发动全力一击，就像它之前攻击赤瞳和驾驶舱那样。第二，进行超高速移动，也就是逃跑或者追击的时候！”苏沐晴的语速越来越快，“这个散热口的暴露时间极短，不会超过三秒！三秒之后，肌肉组织就会重新闭合！”
驾驶舱内一片寂静。
林渊和苏沐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机会的东西。
一个疯狂，但可行的计划，在林渊的脑中瞬间成型。
“三秒钟……”林渊笑了，笑得像个准备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足够了。比我用微波炉热一份剩饭的时间还长。”
他重新握住操控杆，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苏沐晴，现在，我要你计算一个东西。”
“什么？”
“计算一下，我们用什么样的姿态，多快的速度，从这只章鱼的面前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着飞驰而过，才能在不被它一巴掌拍死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激怒它，让它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追我们。”
苏沐晴沉默了几秒钟。
“你的描述很不科学。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坐首了身体，双手重新放回键盘上。
“航线和战术模型，马上就好。林渊，这会是一场真正的，在刀尖上的舞蹈。”
“不。”林渊看着屏幕上那个近在咫尺的红色轮廓，按下了鱼雷的装填按钮，“是单方面的屠杀。”
微型鱼雷己装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