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码头边的风裹挟着咸腥的潮气，吹得沈渊肩头微凉。他站在废弃仓库外，目光扫过西周，确认无人尾随后，抬手轻轻敲击铁门三下。
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低语：“口令。”
“旧书铺第三排。”沈渊低声回应。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黑影一闪而入，随即门被迅速关上。沈渊没有迟疑，迈步走入黑暗之中。
仓库内部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锈铁的气息。一盏小灯在角落里幽幽亮起，映出一个瘦削的身影——陈风正靠墙而立，手中握着一只牛皮纸袋。
两人对视片刻，彼此心照不宣。
“你来得比预计早了十五分钟。”陈风开口，语气平静如常。
“我不敢赌他们会不会提前动手。”沈渊走到桌前，将公文包放下，“情报呢？”
陈风将纸袋推过去：“十分钟，我只能留到十点整。”
沈渊点头，抽出纸袋中的文件，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开始快速翻阅。
文件内容详尽：从最初的伪造账目安排，到如何收买报社记者散布谣言，再到后续可能采取的暴力手段，一一列明。最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份指令明确写道：
“若舆论无法彻底压倒，可考虑以‘非法代理案件’之名向司法局举报其执业资格，迫使其退出法律界。”
沈渊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份计划……是张老板亲自签发的？”他低声问道。
“不是。”陈风摇头，“最后一页有个签名，叫‘L·X’。我没见过这个人，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是郑鸿儒的旧部之一。”
沈渊皱眉：“郑鸿儒还活着？”
“不知道。”陈风顿了顿，“但他的残余势力还在活动，而且这次的行动明显有组织、有计划。”
沈渊沉默片刻，继续往下看，忽然注意到一段文字：
“法租界某会计事务所己按指示完成账本伪造，必要时可提供‘原始凭证’。”
他心中一动，抬头看向陈风：“你知道是哪家事务所吗？”
“暂时还不清楚。”陈风答道，“但我己经在法租界安插了人手，明天就能确认具置。”
沈渊点点头，将文件折成小块塞进衣领夹层，确保不会被搜身发现。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陈风问。
“分头行动。”沈渊语气坚定，“我会设法联系一位曾在法租界工作的会计师，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你继续盯着这些人的动向，特别是那个‘L·X’。”
陈风思索片刻，点头应允。
“另外……”沈渊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递给陈风，“这是我在霞飞路的一处藏身处，如果情况有变，你可以用这个地址找我。”
陈风接过纸条，展开看了一眼，忽然皱眉：“这地址背面……怎么还有‘L·X’的缩写？”
沈渊一怔，低头一看，果然，在纸条边缘隐约可见两个字母的痕迹。
他神色凝重地收回纸条：“看来，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两人再次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觉与警惕。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传来远处汽笛的鸣响。
“我该走了。”陈风看了眼怀表，“十点整，一分不多。”
沈渊点头：“保重。”
陈风转身走向仓库后门，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沈渊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缓缓关闭的门，良久未动。
他深知，今晚的会面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回到律所己是深夜，沈渊将文件摊开在桌上，仔细梳理每一个细节。
他拿出笔记本，一边记录重点，一边回忆刚才的情报内容。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L·X”的签名上。
这个名字从未听说过，但它出现在如此关键的文件末尾，绝非偶然。
沈渊起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街道，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可能的身份。
郑鸿儒的旧部……擅长操控舆论……熟悉金融操作……
他眯起眼睛，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渊迅速熄灭台灯，走到门口侧耳倾听。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他握住门把手，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门被轻轻叩响两下。
熟悉的节奏让他松了口气，他打开门，只见一名身穿长衫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神情紧张。
“沈律师，是我，小唐。”
助手小唐提着灯笼走进来，脸色有些苍白。
“我刚路过街角，看到几个可疑的人在打探您的行踪。”他说，“他们穿着便装，但动作很专业。”
沈渊眉头一挑：“有没有看清他们的脸？”
“没看清，但他们身上都有枪。”
沈渊心中一凛。
对方己经不再掩饰了。
他示意小唐坐下，低声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要回住处了，先在我这里暂避。”
小唐点头：“我知道。”
沈渊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想起自己刚重生回来时，就是他第一个愿意相信自己，并默默协助调查。
“谢谢你。”沈渊轻声道。
小唐却笑了笑：“不用谢，我相信您做的事是对的。”
沈渊嘴角微扬，目光重新落在桌上的文件上。
他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
但他也明白，只要有人愿意站出来，真相就不会永远被掩盖。
翌日清晨，沈渊早早起床，换上一身干净西装，拿起公文包，准备前往法租界。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小唐，轻轻带上门。
阳光洒在街道上，晨雾还未散去。
沈渊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因为正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而是无数人，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