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法庭，斑驳光影在木制长桌上交错。沈渊站在原告席前，整理了一下领带，目光扫过对面神色从容的被告律师——那是个穿着剪裁考究西装、面容冷峻的男人，正低头翻阅案卷。
旁听席上坐满了人，记者们早己占据有利位置，方宇也在其中，手握钢笔，随时准备记录关键细节。工人代表坐在后排，神情紧张又期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肃穆，仿佛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决定性的较量。
法官敲响法槌，庭审正式开始。
“沈律师，请你陈述你的主张。”法官沉声说道。
沈渊微微颔首，拿起一叠文件：“尊敬的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是纺织厂的一线劳工，他们每日工作十六小时以上，却仅获得微薄薪资，且长期遭受克扣与虐待。我将通过证人证词、账本记录以及影像资料，证明张老板及其管理团队存在系统性剥削行为。”
他话音刚落，对方律师便站起身，语气轻蔑：“法官大人，沈律师所言夸大其词。我们己提交了完整的工资清单，并有工会盖章确认，足以说明工厂对员工待遇公平合理。”
沈渊面不改色，翻开手中卷宗：“那么，请允许我先就这份所谓的‘完整工资清单’提出质疑。”
他走到法官席前，递上一份对比文件：“请看，这是工会提供的原始印章样本，而对方提交的清单上的印章边缘模糊，字体倾斜角度与真实公章不符，明显为伪造。”
法庭内一片哗然。
对方律师皱眉，试图辩解：“或许是复印过程中产生的误差。”
“误差？”沈渊冷笑一声，“那请问，为何在同一份文件中，其他公章清晰可辨，唯独这一枚如此模糊？”
法官沉吟片刻，点头示意书记员记录该疑点。
“接下来，”沈渊继续道，“我想请一位证人出庭作证。”
他回头看向门口，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工缓缓走入法庭，在证人席上坐下。
“请问你是否曾在纺织厂工作？”沈渊问。
“是的，我在第三车间做织布工。”
“每天工作多长时间？”
“从早上五点到晚上十点，中间只有半小时吃饭时间。”
“工资是多少？”
“每月八块银元，有时还被克扣。”
沈渊转向对方律师：“请问，这份清单上显示的月平均工资是十二块银元，如何解释这个差距？”
对方律师脸色微变，但仍强撑镇定：“可能存在统计误差，或者该证人记错了。”
沈渊不动声色地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份材料：“那么，请允许我展示这位证人在不同时间段接受警方调查时的三次证词——均一致指出相同的工作时间与薪资情况。请问，这还能说是‘记错’吗？”
对方律师一时语塞。
法官眉头紧锁，显然己被动摇。
“此外，”沈渊趁势追击，“我还有一段影像资料，由第三方拍摄，记录了纺织厂内部的真实状况。”
他向书记员递上胶片盒：“这段影像未经剪辑，仅截取了部分画面用于法律呈堂证据。”
法官示意播放，投影仪亮起，银幕上出现昏暗的车间，机器轰鸣，女工们机械地操作织布机，脸上满是疲惫。
画外音响起：“她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喝的是冷水，睡在厂房角落的草垫上……”
法庭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
“这些，才是真正的现实。”沈渊低声说道，“不是一份伪造的工资清单所能掩盖的事实。”
旁听席上传来低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沈渊注意到，角落里一名男子正低头快速记录着什么，眼神冷漠。他心中一动，却没有表露出来。
对方律师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反驳：“沈律师，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张老板本人知情或授意这些行为。”
“当然可以。”沈渊缓缓开口，拿出一张纸，“请看这份清单背面，有一行字迹虽被刻意擦除，但仍有残留：‘按张老板指示制作’。”
全场哗然。
对方律师脸色骤变，急忙想要夺回文件，却被沈渊抢先一步交给了书记员。
法官面色凝重，沉声道：“本庭将对此进行进一步核查。”
沈渊微微一笑，退回原告席。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的胜利。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