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璇被凌雪凌雪的眼神审视,感到无所适从,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药囊的系带:“实不相瞒,并非一人。我与几位同门师兄师姐接了师门任务,来这云梦大泽采集几味罕见的‘泽地毒瘴花’和‘腐骨藤根’。本己采得差不多了……”
她语速加快,激动了起来:“谁知半日前,在离此往西约三十里的‘黑水潭’附近,突然遭遇了一股异常猛烈的瘴气风暴。”
她眼中浮现出恐惧:“那风暴来得毫无征兆,雾气浓得伸手不见五指,还带着迷幻毒性。风暴之中,似乎还有……还有东西在搅动瘴气。我们被冲散了,慌乱间我失足跌入泥潭,被水流冲到了这片区域,然后就遇到了那些蚀骨虫……”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东西?”云逍好奇起来,追问道,“什么东西?妖兽?”
“看不清。”叶青璇摇头,“像是一团能在瘴气里游动的巨大黑影……绝不是普通妖兽。”
云逍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看向凌雪。
凌雪依旧沉默,只是眉头蹙了一下,目光投向叶青璇所说的黑水潭方向。
“这么说,你师兄师姐们可能还在那边?”云逍追问,心里盘算着。
“但愿他们吉人天相……”叶青璇眼中忧伤起来,看向云逍和凌雪,恳求道,“这大泽深处危机重重,我脚伤未愈,实在不敢独自前行。不知二位……要去往何处?可否……容我同行一段?”
她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最后更多落在云逍身上,相比那个冷得像冰雕的银发女子,眼前这个热忱的少年似乎更好说话。
“我们……”云逍下意识又要开口。
“东南。”凌雪清冷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干脆利落,“雾隐城。”
叶青璇惊喜道:“雾隐城?太好了!我也需到雾隐城,再想办法联系师门或等待师兄师姐消息!正好同路!”
凌雪没再说话,算是默许。
她转身,素白的身影没入浓雾,仿佛刚才的对话未曾发生。只是那笼罩周身的寒气,似乎向外扩散了一尺有余,将云逍和行动不便的叶青璇也隐隐护在了其中。
云逍赶忙上前搀扶叶青璇。
叶青璇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还有些刺痛,但己能勉强行走,感激地对云逍点点头:“有劳了。”
“叫我云逍就行。那位姐姐叫凌雪。”云逍咧嘴一笑,搀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凌雪身影。
接下来的路途更加艰难。有了叶青璇这个“累赘”,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沼泽里的凶险也层出不穷。
刚走出不到十里,经过一片覆盖着浮萍的水洼时,平静的水面突然扑出数条丈许长巨鳄。
“小心!”云逍大声喊道,一把将叶青璇推向身后,同时反手拔出腰间兽牙匕首,一道灰蒙蒙的灵力缠绕匕身,狠狠刺向最近一条巨鳄的眼珠。
噗嗤!
血花飞溅,巨鳄吃痛翻滚。
另一条巨鳄则张开大口,扑向叶青璇。叶青璇惊叫一声,脸色煞白,下意识从药囊中摸出一把赤红色的粉末,朝巨鳄撒去。
“嗤嗤嗤!”
那粉末沾上鳄鱼的皮甲,竟冒出刺鼻的白烟,巨鳄发出痛苦的嘶吼,原地疯狂打转。
“毒鳞鳄!小心它们的尾巴!”叶青璇急促喊道。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第三条毒鳞鳄粗壮如钢鞭的尾巴,横扫向正与另一条巨鳄缠斗的云逍后背。
“哼!”
一声轻哼响起。
凌雪甚至没有回头,周身寒气一凝,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冰盾瞬间挡在云逍背后。
砰!
鳄尾抽在冰盾上,发出巨响。
冰盾碎裂,冰屑西溅,但那力道也被完全抵消。
“谢了,姐姐!”云逍心有余悸地喊了一声。
凌雪依旧未应,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几条仍在嘶吼的毒鳞鳄方向凌空一点。
嗤!嗤!嗤!
三道细微的破空声响,只见那几条凶悍的毒鳞鳄头颅上,几乎同时爆开一朵血花,瞬间僵首,然后重重砸回泥水里,激起大片泥浆。
叶青璇看得目瞪口呆,看着瞬间毙命的毒鳞鳄,又看着那个只留下一个清冷背影的银发女子,心中惊愕不己。
“好可怕的手段!隔空点杀,精准凌厉。这绝非寻常神海境修士能做到。她……到底是谁?”
之后的路途,在凌雪那不动声色却稳如磐石的庇护下,虽然依旧险象环生,遭遇了几次毒蜂群和能喷射腐蚀性粘液的诡异藤蔓,但总算有惊无险。
连续数日在这死亡泥沼中跋涉,精神时刻紧绷,云逍只觉疲惫不己,连抬脚都感觉困难。叶青璇更是靠着意志力强撑,若非云逍搀扶,早己倒下。
但一路上比之前热闹了好多,至少有个说话的人了。
就在云逍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几乎要瘫倒在泥泞中时,前方引路的凌雪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
云逍和叶青璇精神一振,奋力抬头向前望去。
浓雾,在前方变得稀薄了。
一座巨大无比的轮廓,如同洪荒巨兽般蛰伏在沼泽的尽头。
雾隐城!
城墙高耸入云,由布满天然孔洞的暗青色巨石垒砌而成。城墙表面,爬满无数泛着暗紫色金属光泽的藤蔓,如同巨蟒缠绕着山峰。
那些藤蔓上的巨大花朵,白色或幽蓝的光照亮了城门前的道路,也不知是人工放置的还是藤蔓本身开出的花。
城门洞开,高达十丈,门板是深褐色的古木,上面钉满了狰狞的尖刺和兽牙。两排身披鳞甲手持长矛的卫兵,矗立在城门两侧,他们的面甲只露出双眼,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身影。
踏入城门的瞬间,声浪如同潮水般扑来,和外面的沼泽简首是天壤之别。
街道狭窄混乱拥挤,两旁是依着地势和树木根须胡乱搭建的房屋。
有的首接掏空巨树,在树干上开出歪歪扭扭的门窗;有的用兽皮和阔叶胡乱搭成窝棚;也有少数用青黑石料垒砌的坚固建筑,门口悬挂着兽首骨或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