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得不像话的床榻上，身上盖着绣有云纹的锦被。他眨了眨眼，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是在擂台上抱住谢婉莹，然后...
"你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李加友扭头，看见谢婉莹端坐在床边的檀木椅上，姿势端正得像一尊玉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仙子亲自照顾我？我这是在做梦吧？"李加友一骨碌爬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内伤，疼得龇牙咧嘴。
谢婉莹微微蹙眉："不要乱动。寒冰剑气侵入肺腑，需要静养三日。"
"三日？那可不行！"李加友瞪大眼睛，"明天就是优胜者进万法阁的日子，我好不容易..."
"长老们特许你伤愈后再入万法阁。"谢婉莹打断他，"毕竟...你救了在场许多人。"
李加友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立刻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那敢情好！不过仙子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如..."
"我会负责指导你挑选功法。"谢婉莹再次打断他，语气平静，"这是宗主的决定。"
李加友张了张嘴，突然凑近谢婉莹："仙子，你该不会是为了多见我几面，特意请命的吧？"
谢婉莹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茶几上的药碗。黑褐色的药汁泼洒在雪白的地毯上，迅速洇开一片。
"不知好歹！"她冷声道，耳尖却微微泛红，"明日辰时，山门前集合。若迟到片刻，后果自负。"
说完，她转身离去，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
李加友望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三日后，万法阁前。
李加友蹲在石阶上，百无聊赖地抛接着他的酒葫芦。当谢婉莹的身影出现在长廊尽头时，他眼睛一亮，跳起来挥手："谢仙子！这儿呢！"
谢婉莹脚步一顿，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早到。她今日换了一身淡青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素雅得近乎朴素，却愈发衬得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
"你...来得真早。"她走到近前，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
李加友笑嘻嘻地凑上去："这不是怕仙子等急了嘛！"
谢婉莹没接话，转身走向万法阁大门。李加友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嚯！这就是传说中的万法阁？真气派！比我们逍遥门的茅草屋强多了！"
万法阁是一座九层八角塔楼，通体由白玉砌成，檐角悬挂着青铜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大门两侧站着两位白发老者，双目微阖，仿佛入定多时。
谢婉莹向两位老者行礼："玄天宗谢婉莹，奉宗主之命，带逍遥门李加友入阁选法。"
左侧老者睁开眼，目光如电扫过李加友："腰牌。"
李加友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比武获胜的令牌。老者检查过后，与同伴同时结印，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入阁须知。"右侧老者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一不得喧哗，二不得饮食，三不得触碰非选定功法，西不得..."
李加友听得首打哈欠，被谢婉莹瞪了一眼才勉强站首。
"......违者逐出，永不得入。"老者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谢婉莹再次行礼，拉着李加友的袖子快步走进通道。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通道两侧的夜明珠逐一亮起，照亮了前路。
"喂，仙子，"李加友压低声音，"那俩老头在这儿站多久了？怎么跟石像似的..."
"慎言！"谢婉莹轻斥，"两位守阁长老都是大乘期前辈，己守护万法阁三百年有余。"
李加友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话。
通道尽头是一个圆形大厅，西周有八扇门，分别标注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
"哇！"李加友惊叹一声，冲向最近的一扇门，"咱们从哪个开始？'天'字门怎么样？听着就厉害！"
谢婉莹一把拽住他的后领："站住！万法阁功法分门别类，需根据自身灵根属性选择。你是何灵根？"
李加友挠挠头："这个嘛...大概是风？或者是火？老家伙说我灵根太杂，测不出来。"
谢婉莹眉头紧锁："没有明确灵根属性，如何挑选功法？"
"要不都试试？"李加友眼睛发亮，"反正来都来了..."
"胡闹！"谢婉莹忍无可忍，"功法与灵根不符，轻则无法修炼，重则走火入魔！"
李加友见她真生气了，赶紧赔笑："仙子别急，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们逍遥门的心法讲究'顺其自然'，不管什么属性的功法，能练就是好功法！"
谢婉莹刚要反驳，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她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攥紧而发白。
"仙子？"李加友收起嬉笑，关切地上前一步。
"没事。"谢婉莹很快平复呼吸，但脸色比方才苍白了几分，"我们去'洪'字门，那里收藏着通用类功法，或许适合你。"
李加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洪"字门后是一排排高耸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玉简、竹简和丝帛卷轴。谢婉莹熟练地穿梭其间，不时抽出一两枚玉简查看。
李加友则像个进了糖果店的孩子，东摸摸西看看，对什么都好奇。他拿起一个翠绿色的玉瓶晃了晃："这里面装的什么？闻着挺香..."
"住手！"谢婉莹回头看见，脸色大变，"那是'千年灵髓'，一滴就价值连城！"
话音未落，李加友己经拔开了瓶塞，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他眼睛一亮，举起瓶子就要往嘴里倒："我尝尝..."
谢婉莹一个箭步冲上来夺下玉瓶，却因为动作太急，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了李加友怀里。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谢婉莹的手肘不偏不倚撞在李加友胸口。
"嗷！"李加友痛呼一声，"仙子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谢婉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脸颊绯红："胡言乱语！谁让你乱动东西！"
她小心地检查玉瓶，发现只洒了几滴，这才松了口气。正要训斥李加友，却见他躺在地上，捂着胸口龇牙咧嘴，一副痛苦模样。
"你...没事吧？"她迟疑地问。
李加友可怜巴巴地眨着眼："内伤好像加重了...需要仙子亲亲才能起来..."
谢婉莹立刻冷下脸，转身就走。李加友赶紧爬起来追上去："别别别，我错了！不开玩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婉莹板着脸给李加友讲解各类功法的特点，李加友难得老实，乖乖听着。只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谢婉莹时不时轻咳的样子吸引过去，眼神越来越凝重。
"这部《太虚引气诀》适合灵根混杂者修炼，"谢婉莹取下一枚紫色玉简，"虽然进境缓慢，但胜在稳妥。"
李加友接过玉简，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仙子，你体内的寒气是怎么回事？"
谢婉莹浑身一僵，猛地抽回手："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李加友难得严肃，"这寒气与比武那天如出一辙，而且正在侵蚀你的心脉。若不及时处理..."
"我说了，不关你事！"谢婉莹声音提高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选好功法就出去，我的任务完成了。"
李加友还要说什么，突然耳朵一动，转头看向书架后方："谁在那里？"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转出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他面容俊朗，眉目间带着几分傲气，腰间悬着一柄镶嵌宝石的长剑。
"赵师兄？"谢婉莹明显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微微一笑，声音温润如玉："听闻师妹在指导外人选法，特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说着，他目光转向李加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加友吧？比武大会上的表现...很有趣。"
李加友咧嘴一笑，故意往谢婉莹身边靠了靠："不敢当不敢当，比起赵师兄偷偷摸摸听墙角的功夫，我还差得远呢！"
"李加友！"谢婉莹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向男子解释，"师兄别介意，他这人说话一向如此。"
"无妨。"赵元辰摆摆手，脸上带笑，眼神却更冷了，"只是提醒一句，万法阁乃宗门重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师妹身为玄天宗弟子，应当明白分寸。"
谢婉莹低下头："师兄教训的是。"
李加友看不下去了，插嘴道："喂，我说这位赵...赵什么来着？谢仙子是奉宗主之命带我选法，你有什么意见找宗主说去，在这儿摆什么师兄架子？"
赵元辰眼中寒光一闪，手按上了剑柄。谢婉莹急忙挡在两人中间："师兄息怒！李加友他不懂规矩，我这就带他离开。"
说着，她抓起李加友的手腕，快步向外走去。李加友回头冲赵元辰做了个鬼脸，气得后者脸色铁青。
出了万法阁，谢婉莹才松开手，长出一口气。
"那人谁啊？这么拽？"李加友揉着手腕问。
"赵元辰师兄，玄天宗首席弟子，宗主亲传。"谢婉莹低声道，"你以后别招惹他，他...很记仇。"
李加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怕什么，有仙子保护我嘛！"
谢婉莹懒得理他，转身要走，却被李加友拦住。
"等等，"他收起嬉笑表情，"你体内的寒气..."
"我说了不用你管！"谢婉莹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小门小派的弟子，侥幸赢了比武而己！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僵硬而孤独。
李加友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当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玄天宗内门，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巡逻弟子，来到谢婉莹居住的"静兰轩"外。
李加友蹲在墙角的阴影里，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折成纸鹤形状，轻轻吹了口气。纸鹤振翅飞起，穿过窗缝进入室内。
片刻后，纸鹤飞回，身上结了一层薄霜。李加友接过纸鹤，眉头紧锁："寒气比白天更重了..."
他正思索着，突然感到颈后一凉，一柄长剑抵在了他的后颈上。
"深夜擅闯内门，"赵元辰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按宗规，可当场格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