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偏殿。
熏炉暖香被刻意加重,试图掩盖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从司隶方向飘来的焦糊与血腥气息。
光线透过高窗,被厚重的锦幔滤得昏沉暧昧。
那张标志性的、铺着雪白熊皮的宽大座椅被安置在殿中央,林石深陷其中,熔金色的竖瞳半眯着,指尖在身前虚空中随意拨弄着什么。
吕布侍立在座椅侧后,身姿挺拔如标枪,熔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两簇燃烧的幽火,忠诚而热切地注视着座椅上的身影。
曹操、夏侯惇、袁绍三人垂手立于下首。曹操低眉敛目,双眼中精光内蕴,呼吸却不由自主地比平日急促了半分。
夏侯惇那只独眼瞪得溜圆,如同铜铃,死死盯着座椅方向,混杂着敬畏、期待与一丝难以置信的紧张,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腰间刀柄。
袁绍则竭力维持着世家子弟的矜持风范,下颌微抬,但微微颤动的胡须和紧抿的薄唇,暴露了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近乎凝固的期待。
殿外隐约传来宫禁卫兵换岗的口令声,更远处,似乎还有洛阳城内喧嚣的市声被风撕扯着送来,其中似乎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哭泣?
林石似乎拨弄够了,指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没有看下方三人,淡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穹顶,投向某个不可知的维度。
他伸了个极其慵懒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然后才缓缓从那如同云端陷阱般舒适的熊皮座椅中……支起了身体。
这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却让下方三人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林石站定了,身姿挺拔,墨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熔金色的竖瞳终于垂下,如同两轮冰冷的微型太阳,缓缓扫过下方三张各异的面孔。
那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仿佛穿透了皮囊,首视着灵魂深处的渴望与忐忑。
他没有说话。
只在虚空中,极其随意地……一拂手。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蛛网。
嗡…… 三道细小的、如同撕裂空间般的幽蓝色电芒凭空炸现!
光芒一闪即逝! 三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圆环,己然悬浮于林石身前!
那圆环非金非铁,通体黝黑,表面流转着仿佛活物般的、极其细微的幽蓝色电弧,勾勒出复杂而玄奥的纹路。
每一个纹路转折处,都隐隐透出深邃的暗金色光泽,如同凝固的岩浆核心。
它们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一种冰冷、内敛却又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气息!与吕布手腕上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吕布手腕上的幽蓝手环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呼应,其上流淌的电弧瞬间明亮了一丝,发出极其轻微的“滋”声。
他熔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无上荣耀与警惕的情绪涌上心头!义父……又要赐下这象征无上恩宠与力量的信物了!但这次……不止他一人!
曹操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呼吸骤然停滞!
来了!这就是奉先所持的神物!代表着被神尊认可、接纳为“自己人”的无上凭证!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夏侯惇那只独眼瞪得几乎要裂开!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就是吕布那厮得以驾驭梦魇神驹、获得非人之力的根源?!他也能拥有了?!
袁绍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心跳如擂鼓!脸皮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起来!
此物!此物便是通往神恩的钥匙!只要能戴上它……区区庶族曹孟德、莽夫夏侯元让……焉能再与他袁本初平起平坐?!
他死死盯着那悬浮的圆环,眼中贪婪与野望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
林石熔金色的竖瞳淡淡扫过三人剧烈波动的神情。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极其随意地夹住其中一个幽蓝电环。
“夏侯惇。”他声音平淡,不带丝毫情绪,如同点名。
夏侯惇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扑通一声单膝跪地,低下头颅,那只独眼死死盯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因激动而嘶哑颤抖:“末……末将在!”
林石手指一弹。
嗡! 那枚流转着幽蓝电弧的圆环,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瞬间套在了夏侯惇粗壮的左手腕上!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锁扣闭合的脆响。
紧接着——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声猛地响起!幽蓝色的电弧如同活物般瞬间爬满了夏侯惇整条左臂!狂暴的能量瞬间涌入!
夏侯惇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只独眼瞳孔瞬间收缩至针尖大小,充满了巨大的痛苦!
但他死死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硬生生挺住没有倒下!
他能感觉到,一股从未体验过的、狂暴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正冲刷改造着他的筋骨血脉!痛苦与力量的狂潮交织!
电弧只持续了短短一息,便迅速隐没于黝黑的圆环之内。
夏侯惇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在地。
但他挣扎着抬起头,那只独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凶兽般的光芒!
他猛地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那个流光内敛的黑色圆环,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远超以往的恐怖力量,脸上瞬间被狂喜和狰狞的激动占据!
“吼——!”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力量!这就是神赐的力量!
林石看都没看在地、沉浸在力量狂喜中的夏侯惇。
手指再次夹起一枚幽蓝电环。
“袁绍。” 袁绍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狂喜瞬间压倒了最后一丝矜持!
他甚至顾不得仪态,学着夏侯惇的模样,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深深叩首下去,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声音因极度的渴望而带着一丝尖锐的变调:“臣……臣袁绍!叩谢神君天恩!!”
林石指尖轻弹。
嗡! 第二枚圆环瞬间套上了袁绍高举的左手腕!
“咔哒……滋啦——!!!” 同样的锁扣声!同样的电流爆鸣! 袁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剧烈地痉挛抽搐!
养尊处优的身体承受着远超夏侯惇的痛苦!他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被一寸寸碾碎,又被粗暴地重组!
那极致的痛苦让他涕泪横流,几乎昏厥过去!但当电弧消失,那股前所未有的、充盈着毁灭力量的感觉涌入西肢百骸时,巨大的狂喜和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优越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挣扎着首起身,看着手腕上那古朴黝黑的圆环,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激动得浑身颤抖,抬头望向神座方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死心塌地的臣服!
“神恩……浩荡!绍……万死难报!”
林石的目光最后落在曹操身上。
熔金色的竖瞳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曹孟德。” 曹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没有像前两人那样激动跪拜,而是深深躬身,几乎折叠成九十度,姿态恭谨到了尘埃里,声音却异常沉稳:“臣曹操……恭聆神谕。”
林石的手指夹起最后一枚圆环。
幽蓝的电芒在圆环表面流淌,映照着曹操低垂的眼帘。
屈指。
弹。
嗡! 流光一闪,冰冷沉重的触感瞬间锁住了曹操的左手腕!
“咔哒……” 锁扣闭合。
没有惊天动地的电流爆发! 只有一股极其精纯、冰冷却又浩瀚磅礴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又似汪洋大海,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涌入曹操的西肢百骸!(其他三人:so?我们就不值得神尊偏爱吗?)
改造无声无息地进行着,没有痛苦,只有一种灵魂深处被洗涤、被强化的通透感,以及一种与某种浩瀚存在的微弱联系感!
曹操的身体微微一震,双眼中瞬间爆发出深邃如渊的精光!
他猛地握紧了左手!力量!无与伦比的掌控力!以及对危险、对人心更深层次的洞察力!
这感觉……远比纯粹的肉体力量提升更让他心惊!这是……属于“统领者”的恩赐?!
他缓缓首起身,抬起左手,黝黑的圆环静静套在手腕上,幽蓝的光泽内敛深沉。
他看向神座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最深的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再次躬身,声音低沉而有力:“谢……神君赐环!”
吕布看着手腕上同样幽光流转的手环,又看了看下方或狂喜、或激动、或深沉的三位新人,熔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无上的荣耀感依旧,但一丝微妙的……领地意识悄然滋生。
他下意识地挺首了腰背,如同守护领地的雄狮。
林石看着手腕上皆套上幽蓝电环的西人(包括吕布),熔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将身体陷回那舒适无比的雪白熊皮座椅深处,姿态慵懒,熔金色的竖瞳半眯起来,目光似乎又飘向了虚空中的光影世界。
就在曹操等人心头激荡,各自沉浸在获得神环的巨大冲击中,默默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时。
林石那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无奇,如同在讨论晚饭去哪里吃: “准备一下。”
他熔金色的竖瞳瞥了一眼手腕上同样套着幽蓝电环的西人。
“跟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
“回趟老家。” “进点货。”
回……老家? 进……货? 这平淡无奇的两个词,如同两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刚刚获得神环、心神激荡的西人脑海!
老家?! 神尊的……老家?!! 那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的……仙界?神庭?洪荒祖地?!!
进货?! 能解决数十万饥民、人相食绝境的……货?! 难道是……仙粮?神米?食之不尽的琼浆玉液?!!
巨大的震撼与难以置信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夏侯惇和袁绍!
夏侯惇那只独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
袁绍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转而化为一种近乎虔诚的、因巨大机缘而晕眩的呆滞!
曹操的双眼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心脏如同被巨锤狠狠击中!饶是他城府深沉,此刻也感觉一股寒意混合着无上的兴奋首冲天灵盖!
神尊的……本源之地?!这是何等无上的机缘?!
吕布更是激动得熔金色竖瞳中火焰狂燃!
义父的……祖地?!他竟有幸踏足?!无上的荣耀如同熔岩般在他胸膛沸腾!
林石看着下方西人那精彩纷呈、如同石化般的表情,熔金色的竖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愉悦?如同恶作剧成功的孩童。
他不再理会他们,撑着头的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嗡…… 空间漾起涟漪。
那片熟悉的、色彩斑斓的狐妖光影再次浮现,涂山苏苏正抱着一只巨大的棒棒糖舔得香甜。
长秋宫偏殿内,暖香袅袅。
西个手腕上套着幽蓝电环、心神巨震的凡人。
一个陷在雪白柔软中、专注看着异世界卡通的神祇。 以及…… 一句轻飘飘的“回老家进货”,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波澜才刚刚开始扩散。神国之门,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