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基地的西门在晨曦中泛着冷光，厚重的合金闸门只拉开一道半米宽的缝隙，刚好够一人通过。林晚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指尖在闸门边缘的锈迹上划过——这里的齿轮早就该换了，每次开关都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此刻却异常安静，像头屏住呼吸的巨兽。
“真要走？”
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清晨的沙哑。林晚回头，看见她站在仓库的阴影里，军靴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她手里捧着个长条布包，轮廓像是柄长刀。
“留着等死？”林晚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布包上，“那是什么？”
苏晴没回答，只是走上前，将布包塞进她怀里。布料粗糙，里面的硬物棱角分明，隔着布都能摸到熟悉的纹路——是刀柄末端的防滑纹，五年前她（男）在黑市花三枚二阶晶核换的，后来送给了苏晴当生日礼物。
“你的刀。”苏晴的指尖擦过林晚的手背，带着点冰凉的潮气，“上次尸潮时从医疗点的废墟里挖出来的，还能用。”
林晚解开布包，唐刀的刀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刀鞘上的裂痕还是当年替苏晴挡行尸时留下的，刀身在月光下能清晰照出人影，显然被仔细打磨过。她试着挥了挥，重量比记忆中轻了些，却更趁手。
“谢了。”
“谢就不必了。”苏晴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喷在林晚耳边，“基地要变天了。赵天磊他爹根本不是病逝的，是被他用‘蚀心蛊’毒死的，现在那东西就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
林晚的动作猛地一顿，赤瞳骤然收缩。
蚀心蛊？那是西南地区尸仙特有的毒囊提炼物，中者七日之内会被自身灵力反噬而死，死状比行尸啃噬还难看。赵天磊竟然连亲生父亲都杀？
“你怎么知道？”
“我在他书房待过。”苏晴的眼神飘向基地深处的指挥塔，那里的灯光还亮着，“他以为我只是个随便玩玩的情妇，却不知道我在他茶里下了‘真言散’。”
林晚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平静的湖面下找到谎言的涟漪。可苏晴的眼神太坦然了，坦然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反而让人心头发毛。
这个女人藏得太深了。
“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回来报仇。”苏晴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只是觉得，你该知道真相。毕竟……你曾是最有可能扳倒他的人。”
林晚握紧唐刀，刀柄的纹路硌得掌心发麻。她突然想起昨天在仓库里那个土系异能者的吊坠，想起医疗点里那些等着她带回希望的孩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扳倒赵天磊？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哪有能力管基地的烂事？
【检测到关键信息“蚀心蛊”，触发隐藏任务：揭露真相。】
【任务要求：在赵天磊彻底掌控基地前，将其弑父的证据公之于众。】
【任务奖励：积分3000点，获得“蛊毒抗性”天赋。】
【失败惩罚：黑鸦基地将成为尸仙培养皿，万余名幸存者沦为祭品。】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淡蓝色的光幕映得林晚脸色发白。
万余名幸存者沦为祭品？赵天磊疯了不成？
“他和青云宗的白长老做了交易。”苏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补充道，“用基地一半的人口当‘鼎炉’，换一枚‘化婴丹’。三天后子时，第一批祭品就要被送到尸巢。”
林晚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鼎炉？那是修仙界最阴毒的说法，指被强行抽取灵力和精血的活人。赵天磊为了突破异能瓶颈，竟然不惜牺牲半个基地的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完全可以不管。”
苏晴笑了，那笑容在晨光里有点晃眼：“大概是……不想看到你曾经拼命守护的地方，变间炼狱吧。”她转身走向仓库，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昆仑的灵脉潮汐了。”
林晚看着她消失在阴影里的背影，手里的唐刀突然变得格外沉重。
她知道苏晴的意思——灵脉潮汐百年难遇，是突破筑基期的最佳时机，错过这次至少要等十年。可黑鸦基地那万余名幸存者……
“林姐？”
络腮胡的声音从闸门缝隙外传来，带着点焦急：“老张说西边的地平线上有黑影在动，好像是行尸群，我们得赶紧走！”
林晚深吸一口气，将唐刀别在腰间，最后看了眼指挥塔的方向。那里的灯光像是只窥视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片即将沦为祭品的土地。
她终究还是转身，弯腰钻进了闸门的缝隙。
走出基地范围的那一刻，林晚回头望了一眼。黑鸦基地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模糊，西门的闸门缓缓关闭，像在隔绝两个世界。她摸了摸怀里的唐刀，又想起苏晴最后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小心青云宗的内门弟子，他们的佩剑里，藏着尸仙的骨粉。”
尸仙骨粉？佩剑？
林晚的眉头拧成疙瘩。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既知道赵天磊的秘密，又了解青云宗的底细？
“林姐，快走！”老张抱着小男孩，指着远处的荒原，“真的有行尸群！至少有两百只！”
林晚收回思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地平线上果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移动，为首的几只体型格外高大，显然是二阶以上的变异体。
“是赵天磊的手笔。”林晚眼神一冷，“他故意放尸群过来，想逼我们回头。”
“那怎么办？”络腮胡握紧了手里的钢管，脸色发白，“我们带了这么多孩子，根本跑不过它们！”
林晚没有回答，只是将背包卸下来，从里面掏出那枚西阶晶核。淡紫色的光芒在晨光里流转，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震颤。
“你们带着孩子往昆仑山的方向跑，沿着这条河谷走，能避开大部分变异体。”她将晶核塞进老张手里，又把唐刀解下来递给络腮胡，“这晶核能震慑低阶行尸，刀留给你防身。”
“那你呢？”老张急了，“你一个人怎么对付这么多行尸？”
“我引开它们。”林晚的指尖凝聚起淡蓝色的灵力，掌心雷在指尖噼啪作响，“记得在河谷尽头的巨石上做标记，我会找到你们。”
她不等众人反对，转身就朝着与昆仑山相反的方向冲去，同时将灵力运转到极致，故意释放出强烈的能量波动——这是行尸最敏感的信号，足以把整个尸群引向自己。
“林姐！”小男孩趴在老张肩头，伸出小手哭喊着。
林晚没有回头，只是将速度提到最快。风掀起她的银发，像面猎猎作响的旗帜，唐刀虽然给了络腮胡，但她还有从仓库里带出来的军用匕首，更有新领悟的“冰刺阵”。
身后传来行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林晚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却丝毫没有减速。
她知道，这是离开黑鸦基地前的最后一战。
不仅是为了掩护老张他们，更是为了斩断过去的羁绊。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黑鸦基地的林默，也不是需要依附基地生存的林晚，而是为自己而战的修仙者。
跑过一道山脊时，林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来的尸群。两百多只行尸黑压压地涌上来，为首的三阶变异体己经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
“来得正好。”林晚握紧匕首，赤瞳里燃起斗志，“就让你们见识下，炼气二层的厉害！”
她双手快速结印，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聚，在身前形成密密麻麻的冰刺，如同等待发射的箭阵。
“冰刺阵——起！”
数百枚冰刺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尸群射去，瞬间在最前面的行尸群中炸开一片血雾。凄厉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却没能阻止尸群的脚步，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林晚没有恋战，借着尸群混乱的瞬间，转身冲上另一侧的山坡。她的身影在荒原上跳跃、穿梭，像一只灵活的银狐，将庞大的尸群耍得团团转。
阳光渐渐升高，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晚回头望了一眼黑鸦基地的方向，那里己经被晨雾彻底笼罩，再也看不见了。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朝着昆仑山脉的方向跑去。
再见了，黑鸦基地。
再见了，林默。
从现在起，她是林晚，是要在这末世仙途上，杀出一条血路的修仙者。
河谷的水流声越来越近，林晚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她知道，老张他们就在前面，昆仑山就在前面，新的征程，就在前面。
而那些潜藏在阴影里的秘密——赵天磊的蚀心蛊，苏晴的真实身份，青云宗佩剑里的尸仙骨粉……终将在昆仑的风雪里，露出它们狰狞的真面目。
林晚的身影消失在河谷的拐角处，只留下被风吹动的野草，和远处渐渐平息的嘶吼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