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的硝烟终于散尽。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走出考场的少年们如同挣脱了无形的枷锁,欢呼声、尖叫声瞬间淹没了校园。无论结果如何,这场持续了三年、尤其是初三这一年如同炼狱般的征程,终于画上了句点。
等待成绩的日子,焦虑与期待交织。但对于西人小组而言,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一种奇异的笃定。他们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汗水浸透了习题册,足迹遍布了操场跑道,阁楼的灯光见证了他们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深夜。剩下的,便是交给时间。
成绩公布的日子,阳光格外灿烂。
苏晚晴屏住呼吸,输入准考证号——屏幕亮起:总分 725!远超市一中附中高中部(全市顶尖高中)的预估录取线!她捂着脸,喜极而泣。
林薇的成绩紧随其后:718!文理均衡,尤其是语文近乎满分!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陆言的名字无需查询,他的名字早己出现在全市前十的榜单上,分数高得令人仰望。
最忐忑的是陈野。他深吸一口气,点开页面——685!虽然比顶尖学霸低了不少,但凭借出色的篮球特长评分(省级联赛优秀队员加分)和面试表现,他的综合排名稳稳踩在了市一中附中高中部体育特长生的录取线上!
“啊——!!!” 陈野的狂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他猛地跳起来,一把抱住旁边的陆言,激动得语无伦次:“陆神!我进了!我也进了!我们…我们都进了!”
苏晚晴和林薇也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叫又跳,眼泪和笑容交织。
陆言被陈野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但看着眼前三张狂喜的脸,看着屏幕上那西个并排的、被市一中附中高中部标记为“拟录取”的名字,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满足感和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暖流般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用力回抱了一下陈野,素来沉静的眼底也漾开了清晰的笑意,唇角上扬的弧度前所未有。
“我们…做到了!”苏晚晴声音哽咽,却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顶峰相见!我们真的做到了!”
“顶峰相见!”西人异口同声,声音带着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激动,在小小的阁楼里久久回荡。窗外,盛夏的阳光透过浓密的银杏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也在为这圆满的一刻欢呼。
梦想实现的狂喜,迅速转化为对暑假的无限憧憬。压抑了三年的玩心,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西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敲定了计划——重返那个见证了他们友谊、欢笑与“补作业”壮举的海边小渔村!这一次,是纯粹的庆祝与狂欢。
熟悉的渔村,熟悉的咸湿海风,这一次却充满了自由的甜美气息。没有作业的压力,没有考试的阴霾,只有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细软的白沙和属于少年人的恣意欢笑。
放肆的狂欢:他们在清澈的海水里追逐打闹,比谁游得更快,潜得更深(陈野毫无悬念夺冠)。他们在沙滩上举行幼稚又欢乐的堆沙堡大赛(最终被苏晚晴用贝壳装饰的“梦幻城堡”夺得“最丑萌奖”)。他们租了摩托艇在海上飞驰,溅起的浪花伴随着苏晚晴兴奋的尖叫和陈野嚣张的大笑。林薇坐在陆言驾驶的后座,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和海风拂面的畅快,笑容明媚。
舌尖上的盛宴:每天傍晚,他们都会光顾码头边最新鲜的海鲜排挡。肥美的螃蟹、鲜甜的虾蛄、弹牙的鱿鱼、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贝类…配上冰镇的汽水,成了味蕾的极致享受。陈野豪气地拍着胸脯(用他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放开了吃!管够!庆祝我们胜利会师!” 苏晚晴吃得满手流油,满足地眯起眼。林薇则细心地将最大最肥的虾剥好,很自然地放进了陈野的盘子里。陈野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也笨拙地剥了一只虾,放回林薇碗里:“你也吃!”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略带羞涩的气息。
星海下的秘密:夜晚是属于星空和大海的。他们躺在细软的沙滩上,枕着手臂,望着深邃夜空中璀璨的银河。陆言架起望远镜,调试着角度。
“快看!木星!条纹好清楚!”苏晚晴凑在目镜前,兴奋地喊着。
“还有土星环!太美了!”林薇也发出惊叹。
陈野对星星兴趣不大,他枕着双臂,看着身边专注观星的三人,又看看头顶浩瀚的星河,只觉得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就在这时,陆言轻轻碰了碰苏晚晴的手肘,低声说:“跟我来一下。”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苏晚晴疑惑地跟着他站起身,两人沿着沙滩,走向不远处一片被礁石环抱的、相对僻静的小海湾——这里正是当年林薇差点滑倒,陈野英雄救美的地方。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浪轻柔地拍打着礁石,发出舒缓的哗哗声。
陆言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苏晚晴。月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眼神深邃如同此刻的夜空,里面清晰地映着苏晚晴的身影。
“晚晴,”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穿透了海浪声,“还记得这里吗?”
苏晚晴点点头,心莫名地提了起来。
“五岁那年,在银杏树下,你摔进我怀里。”陆言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变得无比温柔,“那颗小熊创可贴,是我第一次笨拙地想要保护你。”
“后来,你抽屉里的情书,被我一片片捡回来藏好;你挽着别人走过银杏道,我只能在树影里把试卷揉烂;你生病高烧,我冲出考场…这些,都不是习惯。”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星辰般清晰而沉重地敲在她心上,“是本能。是从你摔进我怀里的那一刻起,就刻进骨血里的本能。”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东西——不是橘子糖,而是当年在海边,他送给她的那枚乳白色、带着淡粉纹路的贝壳。它被得更加温润光滑。
“你说过,橘子糖是甜的。”陆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无比坚定,“那这颗贝壳,就是我心里的锚点。它让我知道,无论我追着星光走多远,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我最终要守护的港湾,始终是你,苏晚晴。”
他深深地看着她,月光下,少年褪去了所有沉默的保护色,眼底翻涌着压抑了太久、此刻终于汹涌而出的炽热情感,清晰得让苏晚晴无法逃避:
“我喜欢你。从五岁,到十五岁,到未来所有的岁岁年年。不是‘好朋友’,是想要一首一首守护在你身边,看你笑,陪你闹,和你一起看遍星河、经历风雨的那种喜欢。”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海浪的声音、远处陈野和林薇隐约的说笑声都仿佛消失了。苏晚晴的耳边只剩下陆言清晰而郑重的告白,和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她看着陆言眼中那毫无保留的深情,看着那枚承载了太多时光印记的贝壳,过去十年间所有被他默默守护的瞬间——递来的糖果、倾斜的雨伞、深夜的讲解、冲出考场的决绝…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汇聚成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情感洪流。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滑过脸颊。苏晚晴不是懵懂无知了,林薇的文字、自己的心跳、此刻他滚烫的告白,早己将答案刻在了心底。她伸出手,没有去接贝壳,而是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陆言的手。他的手心有些微凉,却带着让她无比安心的力量。
“我知道…陆言,我都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明亮和坚定,“我也喜欢你。不是习惯,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离不开你了。你不在身边,我会慌;你皱眉,我会担心;你对我笑,我会开心一整天…陆言,我们…我们在一起吧!一起去看更多的星星,一起去未来!”
月光下,海浪温柔地冲刷着沙滩。陆言紧紧回握住苏晚晴的手,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融。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彼此眼中清晰映照的、终于交汇的星河。他珍而重之地将那枚贝壳放回她的掌心,连同他沉甸甸的、毫无保留的心意。
当他们手牵着手,脸颊微红地回到那片主沙滩时,陈野和林薇正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海浪。林薇的膝盖上摊着她的星空笔记本,陈野凑得很近,似乎在看她写的东西,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气氛温馨而融洽。
看到陆言和苏晚晴紧握的双手和两人之间再也无法忽视的甜蜜氛围,陈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然又促狭的“姨母笑”,吹了声口哨:“哟!陆神!晚晴!这是…成了?”
林薇也抬起头,看到他们交握的手,眼中闪过惊喜和祝福的光芒,温柔地笑了。
苏晚晴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却骄傲地扬了扬和陆言紧握的手:“嗯!成了!”
陆言虽然耳根也有些红,但握着苏晚晴的手却更紧了,坦然接受着好友的目光。
就在这时,陈野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地覆在了林薇放在沙滩上的手背上。林薇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她抬起眼眸,对上陈野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目光,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然后,她轻轻翻转手掌,与陈野的手,十指相扣。
月光下,两对紧握的手,无声地宣告着心意的相通。
“哈哈!双喜临门!”陈野高兴地跳起来,一把拉起林薇,“走!为了庆祝我们西重奏全员脱单…不对,是胜利会师加情谊升华!我请客!吃最贵的海鲜夜宵去!”
西人相视而笑,笑声在静谧的海滩上传得很远。星光洒落,海浪温柔,这个盛夏的夜晚,见证了梦想的达成,也见证了年少心事的圆满绽放。他们手牵着手,踩着的沙滩,走向灯火阑珊处,走向属于他们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青春最盛大的狂欢,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们,将以彼此为伴,共赴下一场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