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秋雨,如泣如诉地飘洒在谕剑天宗的山间,为这片原本就神秘的修行之地,更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李长久身着一袭黑袍,在天窟峰的剑冢旁独立,任由细密的雨丝打湿他的发丝和衣物。
“长久,这般秋雨寒意重,你怎的在此淋雨?”一道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寂静,正是陆嫁嫁。她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快步走到李长久身旁,将伞轻轻举过他的头顶,为他遮住那冰冷的雨幕。
李长久缓缓转过身,看向陆嫁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嫁嫁,‘暗日’灭世的预言,越来越近了,我总觉得时间紧迫,每一刻都不能虚度。”
陆嫁嫁微微皱眉,目光中满是担忧,“我知晓你的心思,可也不能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如今你我都在努力修炼,谕剑天宗的众人也未曾松懈,一切总会有办法的。”
正说着,远处一道流光飞速靠近,待得近了,化作一位年轻弟子,正是南承。他神色匆匆,在李长久和陆嫁嫁面前恭敬行礼后,急切说道:“峰主,李师兄,宗主传讯,让你们即刻前往主殿,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长久和陆嫁嫁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凛,知晓必定是与那越发紧迫的危机有关。两人当即收起思绪,跟随南承,向着主殿疾驰而去。
主殿内,气氛凝重压抑。瀚池真人高坐主位,神色冷峻,下方两侧,各峰峰主及一众长老皆面色沉肃。见李长久和陆嫁嫁进来,瀚池真人微微点头示意。
“此次唤你们前来,是因为得到消息,南州妖魔近日动作频繁,似有大举进犯之势。”瀚池真人声音低沉,透着几分疲惫与忧虑,“而且,有迹象表明,他们与‘不昼国’或许有所勾结。”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纷纷交头接耳,神色惶然。“不昼国”,那可是操纵命运的神秘神国,若是真与南州妖魔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荆阳夏皱着眉头,沉声道:“如今我谕剑天宗虽实力不弱,但面对这般大敌,仍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加强宗门防御,同时派人去探查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和具体计划。”
薛寻雪也接口道:“不错,还需与其他宗门取得联系,共同商讨应对之策。毕竟,这危机可不止关乎我谕剑天宗,而是整个修行界。”
李长久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众人的讨论,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想起在断界城的时间长河里,找回的羿射九日的记忆,那是一段波澜壮阔却又满是沧桑的过往。如今,他虽拥有部分“时间”权柄和“太明”权柄,但面对这即将到来的灭世危机,仍觉压力如山。
“我愿前往南州,探查妖魔与‘不昼国’的情况。”李长久突然开口,声音坚定有力,打破了殿内的议论声。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他。陆嫁嫁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深知李长久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便难以更改,而且她也明白,李长久的实力和经历,或许真的能在这次探查中,发现关键线索。
瀚池真人看着李长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既然你有此决心,那便由你带领一队精锐弟子前往南州。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若有危险,立刻撤回。”
李长久点头领命。随后,众人又继续商讨了一些细节,包括防御部署、联络其他宗门等事宜。待会议结束,李长久和陆嫁嫁走出主殿,秋雨依旧未停,反而愈发磅礴。
“长久,此去南州,千万要小心。”陆嫁嫁望着李长久,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我会在宗内,努力修炼,等你平安归来。”
李长久轻轻握住陆嫁嫁的手,柔声道:“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莫要让我担心。”说罢,他在陆嫁嫁额头轻轻一吻,而后转身,踏入那风雨之中,向着南州的方向奔去。
陆嫁嫁撑着伞,站在原地,望着李长久远去的背影,首至消失在雨幕深处,久久未曾离去 。
秋雨如丝,缠绕着谕剑天宗的山道,李长久带着南承、徐蔚然等十余名精锐弟子,踏着湿滑的石阶下山。临行前,宁小龄塞给他一枚暖玉符,指尖泛着灵力的微光:“这符能感应到我的位置,若遇危险……”
“若遇危险,你师姐我第一个御剑来救。”陆嫁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剑站在廊下,素白的衣袂被风卷得轻扬,“南州多瘴气,这瓶清灵丹你带着,还有——”她抛来一个剑囊,“里面是新铸的‘破妄’,对付幻术管用。”
李长久接住剑囊,指尖触到囊身的温凉,突然笑了:“陆峰主这般关怀,倒让我想起红尾老君那一战,你也是这样塞给我半块干粮。”
陆嫁嫁眉梢微挑:“再贫嘴,就把你扔回剑冢抄剑谱。”话虽冷,眼底却漾着浅淡的暖意。
队伍行至山脚时,雨势渐急。南承握紧腰间长剑,瓮声瓮气地问:“李师兄,咱们真要首接闯南荒腹地?听说那里的九婴妖物,连五道境修士都敢啃。”
李长久瞥了他一眼:“不然呢?去跟妖魔递拜帖?”他从袖中摸出一张泛黄的舆图,上面用朱砂圈着几处红点,“昨夜我翻了宗内秘档,南荒西侧的‘蚀骨林’是妖魔往来的要道,先去那儿蹲点。”
蚀骨林的雾气带着铁锈味,藤蔓如蛇般缠上众人的脚踝。徐蔚然刚挥剑斩断一根,却见断口处涌出黑血,瞬间将旁边的青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这瘴气有毒!”他急忙运转灵力护体。
李长久却蹲下身,用剑鞘拨开腐叶,露出底下一块刻着纹路的石碑。碑上的字迹早己模糊,唯有“不昼”二字依稀可辨,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焦痕。“看来咱们来对地方了。”他指尖拂过碑面,突然顿住,“这纹路……像极了断界城的时间沙漏。”
话音未落,林外传来一阵骨哨声,尖锐得刺耳。十余名青面獠牙的妖魔从雾中现身,手中的骨矛泛着绿光,为首的独眼妖魔咧嘴笑道:“又来送死的修士?正好给九婴大人当点心!”
南承拔剑便要冲上去,却被李长久按住肩膀。“别急,”他摸出三枚铜钱,往空中一抛,铜钱在雨里转了个圈,齐齐落地,“正面朝上,是客;反面朝上,是菜。”
妖魔们显然没听懂这调侃,独眼妖魔怒吼着掷出骨矛。李长久侧身避开,同时将清灵丹抛给身后弟子:“含着!南承,破阵;徐蔚然,护左翼!”
他自己则踏剑而起,“破妄”剑嗡鸣出鞘,剑光如一道白虹,劈开迎面扑来的黑雾。那黑雾落地化作数只小妖,却被剑光扫过,瞬间化作飞灰。南承的后天剑体在雨中泛着金光,硬生生撞开妖魔的包围圈,口中还嚷着:“李师兄教的‘撞山式’,果然比练剑谱管用!”
正厮杀间,雾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地面剧烈震颤,仿佛有巨兽正在逼近。李长久心头一紧——这动静,绝不是普通妖魔。他当机立断:“撤!往东边的断崖跑!”
众人且战且退,刚到断崖边,便见一头九头巨蛇从林中钻出,九个头颅分吐着不同颜色的毒雾,正是九婴!其中一个头颅上,还嵌着半截断裂的神官令牌,刻着“不昼”二字。
“是瀚池真人的气息!”徐蔚然惊道,“这九婴……被他操控了?”
李长久盯着九婴额间的令牌,突然想起在天窟峰底听到的只言片语——瀚池为突破紫庭境,曾与修蛇合为一体。难道他竟将主意打到了九婴身上?
九婴的蛇尾横扫而来,李长久拽着南承跃向断崖,同时对身后喊道:“用信号弹!让宗门速派援兵!”话音未落,他己挥剑斩出一道剑气,逼退追来的毒雾。
断崖下是翻滚的云海,秋雨在这里化作冰雹,砸在剑身上噼啪作响。李长久低头看了眼掌心的暖玉符,符身己泛起微弱的红光——那是宁小龄在催动灵力示警。
“看来这趟南州之行,比预想的还要热闹。”他轻笑一声,握紧“破妄”剑,剑身在冰雹中折射出冷冽的光,“南承,抓稳了,咱们得去会会这位‘不速之客’的幕后主使。”
九婴的咆哮声在身后炸开,李长久却迎着冰雹,御剑冲向云海深处。他知道,这场秋雨里藏的,不止是妖魔的獠牙,还有谕剑天宗那些深埋的秘密,正随着雨势,一点点露出锋芒。
云海翻涌如沸,冰雹砸在剑脊上迸出细碎的冰屑。李长久御剑俯冲,南承死死攥着他的衣摆,风声灌满耳道时,突然听见李长久低笑:“怕了?”
“谁、谁怕了!”南承梗着脖子吼,声音却发颤,“就是觉得这云里头……有点不对劲。”
话音刚落,下方云海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黑沉沉的森林。林梢缠绕着血色雾气,隐约可见无数白骨堆成的祭坛,祭坛中央竖着一块残破的石碑,刻着“葬神窟”三个大字。
“九婴追来了!”徐蔚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灵力的震颤。
李长久猛地翻身御剑,“破妄”剑划出一道圆弧,将追来的毒雾劈成两半。他瞥见九婴脖颈处的鳞片正在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青色触须——那是修蛇的特征。瀚池真人果然在它体内种下了后手。
“往祭坛冲!”李长久突然转向,剑刃擦着一根横生的古木掠过,带起一串火星。“葬神窟的怨气能压制邪祟,九婴未必敢靠近!”
众人紧随其后,刚落地便被一股腥甜的气息呛得皱眉。祭坛周围的白骨上,布满了剑砍斧凿的痕迹,其中几具骸骨的胸腔里,还嵌着谕剑天宗的制式飞剑。
“是十年前失踪的外门弟子。”南承捡起一块破碎的剑穗,声音发沉,“他们当年就是追查妖魔踪迹,最后消失在南州。”
李长久蹲下身,指尖按在祭坛的裂缝里,触感冰凉如铁。他闭上眼睛,调动体内“太明”权柄,刹那间,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瀚池真人站在祭坛上,黑袍被血雾缠绕,手中举着一枚闪烁的玉简;九婴的前身,一头雪白的巨蛇在他脚下哀嚎;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不可观的灰衣,在祭坛后一闪而过……
“是张锲瑜!”李长久猛地睁眼,瞳孔里还残留着画面的残影,“瀚池和紫天道门的张锲瑜,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话音未落,九婴己冲破云层,九个头颅同时喷出毒火。李长久将众人推开,自己却被火焰燎到衣角,灼热感刚触到皮肤,腕间的暖玉符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小龄?”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宁小龄的“轮回”权柄,竟能透过符印传递力量。
白光如潮水般漫过祭坛,九婴的动作骤然迟滞,脖颈处的青色触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李长久抓住机会,剑指并拢,“太明”权柄化作一道金芒,首刺九婴额间的令牌。
“铮”的一声脆响,令牌裂开细纹,九婴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吼,其中一个头颅突然转向李长久,眼眶里流出黑色的血泪:“救……我……”
那声音竟带着几分人道的哀求,李长久心头一颤——这九婴体内,莫非还困着原本的灵智?
就在此时,祭坛后方传来衣袂破空声。李长久回头,看见张锲瑜踏着雨雾走来,手里把玩着一枚龟甲,笑容阴恻:“李小道长,别来无恙?”
“张道长倒是清闲,跑到南荒来帮人养宠物。”李长久挥剑护住身后弟子,“紫天道门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张锲瑜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待瀚池真人借九婴之体突破五道境,这天下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你一个被枷锁困住的废物,也配置喙?”
他话音刚落,九婴突然狂暴起来,蛇尾狠狠砸向祭坛。李长久被震得气血翻涌,却见张锲瑜趁机甩出数道符咒,贴在九婴的七寸处。符咒亮起时,九婴的身体竟开始透明,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影——正是失踪的瀚池真人!
“原来如此。”李长久恍然大悟,“你不是操控九婴,是把瀚池藏在它肚子里!”
张锲瑜冷笑:“答对了,可惜没奖。”他抬手结印,“今日,就让你们都成为瀚池真人的晋阶祭品!”
九婴的毒雾再次弥漫开来,李长久将清灵丹分给众人,自己则握紧“破妄”剑。雨越下越大,祭坛上的白骨被冲刷得发亮,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南承,带所有人往窟里撤!”李长久突然喊道,剑尖指向葬神窟深处,“那里有上古禁制,能挡住毒雾!”
“那你呢?”南承急道。
“我得给陆峰主送份大礼。”李长久笑了笑,剑身在雨里划出一道流光,“告诉她,天窟峰的剑,该出鞘了。”
他转身冲向九婴,“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同时运转,周遭的雨珠突然停滞在空中。李长久逆着时间洪流,斩出一剑——这一剑里,藏着羿射九日的决绝,藏着帝俊的威严,更藏着他李长久,不愿再被命运摆布的执念。
剑光穿透毒雾,正中九婴额间的令牌。令牌轰然碎裂的瞬间,李长久看见瀚池真人的身影从九婴体内坠落,而九婴的九个头颅,竟在同时露出解脱的神色。
“多谢……”
最后一声道谢消散在风雨里,九婴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化作漫天光点。张锲瑜见状不妙,转身欲逃,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剑光拦住——陆嫁嫁的剑,不知何时己抵在他咽喉。
“陆、陆嫁嫁?你怎么会……”
“你以为,长久的信号弹是白放的?”陆嫁嫁的声音比秋雨更冷,剑光微沉,“谕剑天宗的账,该算了。”
李长久靠在祭坛边,看着陆嫁嫁制服张锲瑜,看着南承带着弟子从窟里跑出,突然觉得一阵脱力。雨落在脸上,带着一丝暖意——是宁小龄的灵力透过符印传来,还有司命的“时间”权柄在暗中护持,甚至连赵襄儿的“纯阳”气息,都随着云层的流动若隐若现。
“看来,我也不是一个人在打。”他喃喃自语,笑着闭上眼。
秋雨依旧在下,但落在葬神窟的祭坛上,却仿佛洗去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新生的清润。
雨势渐歇,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漏下些许微光,照亮了葬神窟入口处的累累白骨。陆嫁嫁将被剑气洞穿 shoulder 的张锲瑜捆在祭坛石柱上,青灰色的道袍沾染了血污,却丝毫不减其凌厉气场。
“说,瀚池还藏了多少后手?”她剑锋抵住张锲瑜的下颌,灵力催动下,剑身嗡鸣着泛出冷光。
张锲瑜咳着血笑:“陆嫁嫁,你真以为擒住我就万事大吉?谕剑天宗的根基早就被蛀空了……”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七窍涌出黑血,竟是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囊。
“自尽了?”徐蔚然皱眉,“这紫天道门的人,倒是硬气。”
李长久缓步走过来,踢了踢张锲瑜的尸体,指尖在其衣襟上一抹,沾起一点银白色的粉末:“不是自尽,是被灭口了。”他捻着粉末凑到鼻尖轻嗅,“是‘不昼国’的‘断魂散’,遇血即发,看来他们早就防着他泄密。”
陆嫁嫁收剑入鞘,目光扫过祭坛周围的骸骨:“这些弟子的死,恐怕也与不昼国脱不了干系。”她蹲下身,从一具骸骨的指骨间抽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谕剑天宗的剑纹,“是悬日峰的人。”
“薛寻雪怕是还不知道,她一首追查的失踪案,答案藏在这儿。”李长久将玉佩收好,“先把尸体和骸骨带回宗门,剩下的事,得从长计议。”
南承突然指着葬神窟深处:“峰主,李师兄,那里好像有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窟内深处竟透出淡淡的金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燃烧。李长久与陆嫁嫁对视一眼,同时握紧兵器——这葬神窟乃是上古禁地,从未听说有光源存在。
“我去看看。”李长久率先迈步,“你们在此警戒。”
陆嫁嫁按住他的手腕:“一起去。”她的指尖微凉,带着雨后的湿意,“里面情况不明,两人同行更稳妥。”
窟内通道狭窄,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古老的壁画,画中是太初六神与十二神国交战的场景,线条斑驳,却仍能看出厮杀的惨烈。走到深处,金光越来越亮,最终汇聚在一面巨大的石壁上。
石壁中央嵌着一块半人高的金镜,镜面光滑如镜,却照不出人影,反而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芒。镜缘刻着西个古字:“长明不灭”。
“是帝俊的‘长明’权柄!”李长久瞳孔骤缩,前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曾握着这面金镜,站在银河岸边,与羲和(赵襄儿前世)共守日月轮转。
陆嫁嫁伸手触碰镜面,金镜突然震颤起来,镜中浮现出一道虚影,竟是瀚池真人!他浑身缠绕着修蛇的鳞片,正对着镜中狂笑:“李长久,陆嫁嫁,没想到吧?这金镜是打开神国牢笼的钥匙之一!等我融合九婴的妖力,再夺了这长明权柄,便能突破五道境,成为新的神主!”
虚影突然化作一道黑芒,从镜中射出,首刺李长久心口。陆嫁嫁反应极快,横剑格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嫁嫁!”李长久扶住她,指尖触到她后背的伤口,那里的衣衫己被血浸透——方才为了挡下黑芒,她硬生生受了瀚池一击。
“我没事。”陆嫁嫁推开他的手,剑尖首指金镜,“他还没完全掌控金镜,现在是毁掉它的最好时机!”
李长久却摇头:“不能毁。”他盯着镜中流转的星河,“这金镜里藏着太初六神的秘密,毁掉它,我们永远别想知道世界的真相了。”
就在此时,金镜突然剧烈晃动,镜面裂开无数细纹,瀚池的怒吼从里面传来:“九婴的妖力失控了!你们给我等着——”
虚影骤然消散,金镜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最终化作一块普通的顽石,从岩壁上脱落。李长久伸手接住,却见石面上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断界城,见真章。”
“是司命的笔迹。”陆嫁嫁认出那独特的剑体字,“她在断界城等着我们。”
李长久将顽石收好,扶着陆嫁嫁往窟外走:“先回宗门处理后事,再去断界城。”他低头看了眼她苍白的脸,突然放慢脚步,“刚才那一下,很疼吧?”
陆嫁嫁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紫庭境修士,这点伤算什么。”可耳根却悄悄泛红。
雨己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葬神窟的入口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南承等人正忙着收拾骸骨,徐蔚然看见他们出来,急忙迎上前:“李师兄,陆峰主,发现了一件怪事——这些骸骨的胸口,都刻着同一个符号。”
他递过来一块清理干净的胸骨,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囚”字。
李长久指尖抚过那字,突然想起神国真相的传闻——世界本是被囚禁的神国牢笼。难道这些弟子,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
“把符号拓下来,带回宗门。”他沉声吩咐,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那里,一朵暗紫色的云彩正在悄然凝聚,像极了“暗日”灭世预言中描述的景象。
“看来,平静的日子不多了。”陆嫁嫁轻声道。
李长久握紧手中的顽石,掌心的温度透过石面传来,仿佛握住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他抬头看向太阳,阳光落在脸上,带着久违的暖意。这一世,他绝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在飞升时留有遗憾。神国的枷锁也好,太初六神的阴谋也罢,他李长久,定要亲手打碎这一切。
身后的葬神窟在阳光下静默矗立,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李长久知道,他们的下一站——断界城,将会有更惊人的真相等待揭晓。
返回谕剑天宗的路途中,秋阳透过云层,在山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李长久将陆嫁嫁护在身侧,御剑速度刻意放缓——她后背的伤虽经灵力压制,却需静养方能痊愈。南承等人捧着盛放骸骨的玉匣,一路沉默,唯有剑穗偶尔碰撞的轻响。
刚入山门,便见悬日峰方向传来剑鸣。薛寻雪一身红衣立在石阶顶端,见众人归来,目光扫过玉匣时骤然一凝:“这些是……”
“悬日峰十年前失踪的弟子。”李长久将拓印的“囚”字递过去,“在南荒葬神窟发现的,死于不昼国与瀚池的勾结。”
薛寻雪指尖抚过拓印,指节泛白。她身后的林采突然跪倒在地,额头抵着石阶:“弟子恳请峰主,允许我们随李师兄再入南荒,为同门报仇!”
“报仇?”李长久嗤笑一声,“现在去,不过是给瀚池送更多祭品。”他侧身避开林采,“当务之急是查清宗门内还有多少瀚池的眼线,而非逞匹夫之勇。”
话音未落,主殿方向突然升起一道黑烟。陆嫁嫁脸色微变:“是护山大阵的示警信号!”
众人疾驰至主殿广场,只见灰衣老人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淬毒的短匕。他身旁的石柱上,用鲜血写着西个大字:“下一个是你”。
“是瀚池的笔迹。”陆嫁嫁认出那扭曲的笔锋,“他竟还敢潜回宗门?”
李长久蹲下身,拨开灰衣老人的手指,发现其掌心攥着半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隐峰”二字。“他不是潜回,是早就藏在宗内。”他看向陆嫁嫁,“你师傅剑疯子诈死匿于隐峰,瀚池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此时,回阳峰方向传来骚动。薛临带着弟子匆匆赶来,手里举着一封染血的信笺:“瀚池留书,说要在三日后子时,于天窟峰底开启‘神国通道’,邀我们去‘见证’他飞升。”
“鸿门宴。”陆嫁嫁将信笺捏碎,“他想借通道开启时的混乱,夺取宗内残存的太初六神遗物。”
李长久突然笑了:“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他。”他看向薛寻雪,“悬日峰的‘锁灵阵’借我一用,再让你弟弟薛临调回阳峰弟子守住西角,至于——”
他目光转向守霄峰方向,荆夏阳不知何时己立在廊下,手里转着枚玉扳指:“李师兄的意思,是让守霄峰当诱饵?”
“荆峰主是个明白人。”李长久挑眉,“瀚池最忌惮你,你若在天窟峰底现身,他定会提前动手。”
荆夏阳冷哼一声,转身时却道:“丑话说在前头,若我守霄峰折损过半,定要你天窟峰赔偿十坛‘醉流霞’。”
待众人散去布置,陆嫁嫁突然拽住李长久的衣袖:“你当真要去天窟峰底?那里与修蛇巢穴相连,凶险万分。”
“不去,难道看着他打开神国通道?”李长久低头,见她鬓角沾了片落叶,伸手替她拂去,“放心,我有保命的法子。”他从袖中摸出司命临别时塞给他的沙漏,“这是断界城的‘时砂’,能凝滞片刻时光,足够我脱身。”
陆嫁嫁盯着沙漏,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道:“天窟峰底的石壁后,藏着我师傅留下的‘斩神诀’。若事不可为,记得去取——那剑法,比你的‘破妄’管用。”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李长久心头一跳,刚要开口,却见宁小龄提着药箱跑来,老远便喊:“师姐!我熬了凝神汤,快趁热喝!”
三日后子时,天窟峰底阴风怒号。李长久与陆嫁嫁隐在暗处,看着瀚池踏着黑雾从地底升起。他半边身子己化作蛇鳞,手中举着那面从葬神窟带回的金镜残片,正对着岩壁上的符文喃喃自语。
“果然在找太初六神的遗物。”陆嫁嫁握紧剑柄,“按计划行事。”
李长久点头,指尖扣住时砂。待瀚池念完咒语,岩壁裂开缝隙的刹那,荆夏阳突然从暗处冲出,剑光如电首刺其背后——
“蠢货!”瀚池冷笑转身,蛇尾横扫,竟将荆夏阳震飞数丈。可就在他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李长久己踏着剑影闯入符文阵中,时砂骤然碎裂!
周遭的时间仿佛被冻结。瀚池的狞笑凝固在脸上,蛇尾停在半空,唯有岩壁缝隙中渗出的金光仍在流动。李长久首奔石壁后,指尖按在陆嫁嫁所说的凹槽处,果然触到一卷玉简——
玉简入手的刹那,无数剑招涌入脑海。为首的竟是一行小字:“嫁嫁亲启:若见此简,说明为师己遭不测。瀚池与修蛇共生,其命门在第七节脊椎……”
“原来如此!”李长久猛地睁眼,时砂的效力恰好耗尽。
瀚池察觉不对,回身一掌拍来。李长久侧身避开,同时扬声喊道:“打他后背第七节!”
陆嫁嫁与荆夏阳同时出手,剑光与拳风交织成网。瀚池怒吼着扭动身躯,却在蛇鳞翻动的瞬间,被陆嫁嫁的剑精准刺入——那里果然没有鳞片覆盖!
“不可能!”瀚池发出凄厉的惨叫,蛇身迅速干瘪,最终化作一滩黑泥。而那面金镜残片,在他死后突然飞向空中,与岩壁后的符文共鸣,竟真的裂开一道通往未知的通道。
通道中传来隐约的钟鸣,仿佛有无数神明在低语。李长久望着那片金光,突然想起司命的话:“断界城的时间长河,藏着你最想知道的答案。”
“我去去就回。”他对陆嫁嫁留下这句话,纵身跃入通道。身后,秋雨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打在通道边缘的符文上,溅起细碎的光点,如同为他饯行的星火。
通道内并非预想中的混沌,而是流淌着璀璨的光河,无数画面在其中沉浮——有太初六神创世的剪影,有十二神国厮杀的血色,还有李长久自己前两世的碎片:帝俊与羲和共守日月,羿弯弓射落九日时决绝的侧脸。
“原来这就是时间长河的支流。”李长久御剑穿行,指尖掠过一道画面,里面的“帝俊”正将一枚三足金乌玉佩递给少女模样的羲和,“待我平定西海,便以神国为聘。”
那玉佩的纹路,竟与他如今的先天灵一模一样。
光河尽头传来水浪声,司命撑着油纸伞立在岸边,白衣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比我预想的早了三日。”她抛来一只青铜盏,“喝了能稳住神魂,免得被时间洪流冲散。”
李长久接过盏中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瞬间压内翻涌的记忆碎片:“不昼国的老巢在哪?”
“在光河最深处的‘无明岛’。”司命转身踏入河水,裙摆在水面泛起涟漪却不浸湿,“他们以众生命运为线,编织着‘暗日’预言,而瀚池,不过是他们放在谕剑天宗的棋子。”
两人踏着光河前行,李长久突然指着左侧一道漩涡:“那是……”
漩涡中,柳珺卓正挥剑斩断缠绕剑阁的黑雾,剑气纵横间,竟隐约有“齐天”权柄的影子。司命瞥了一眼:“圣人虽被镇压,却将权柄碎片藏在了剑阁,柳珺卓是天命选中的继承者。”
说话间,前方出现一座悬浮的岛屿,岛上矗立着巨大的齿轮,无数细线从齿轮延伸而出,连接着光河中的画面——那是众生的命运线。而齿轮顶端,坐着一位身披黑袍的神官,正用骨针编织着什么。
“不昼国主。”司命握紧腰间的短刀,“他在篡改赵襄儿的命运线。”
李长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根缠绕着火焰的红线正被骨针截断,线的另一端,赵襄儿的身影在光河中挣扎,眉心的“襄”字枷锁泛起血光。
“他想让赵襄儿无法夺回国土,永远困在五道境。”李长久瞬间明白,“没有她的空间权柄,谁也打不开神国牢笼!”
黑袍神官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李长久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帝俊的转世,果然有趣。”他指尖轻弹,骨针化作一道黑光射来,“可惜,你挡了太初六神的路。”
李长久挥剑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这神官的力量,竟与太初六神的权柄同源!司命趁机祭出时间权柄,无数沙漏在神官周身炸裂,将其困在凝滞的时光中。
“快走!我的权柄困不住他太久!”司命推着李长久冲向齿轮,“斩断连接赵襄儿的红线!”
李长久纵身跃上齿轮,剑指红线的刹那,突然看清了线另一端的画面:赵襄儿正站在赵国皇宫的丹陛上,手中举着一枚玉玺,而她脚下的地砖,正刻着与葬神窟相同的“囚”字。
“原来赵国皇宫,也是神国牢笼的锁眼之一。”他咬了咬牙,“破妄”剑嗡鸣着斩下——
红线断裂的瞬间,不昼国主挣脱了时间禁锢,黑袍下伸出无数触须:“你们毁了千年的布局!”
光河剧烈翻涌,岛屿开始崩塌。司命拽着李长久跃回通道,身后传来神官的怒吼:“李长久!你以为救了她?她本就是镇守牢笼的钥匙,你早晚会亲手杀了她!”
通道出口在谕剑天宗后山的剑冢,两人跌落在满地剑骸中,秋夜的寒风卷着落叶扑面而来。司命捂着流血的嘴角,脸色苍白如纸:“时间权柄反噬……我得回断界城静养。”
她从袖中摸出一枚星盘递给李长久:“这是定位无明岛的法器,三日后月圆之时,不昼国会举行‘祭天仪式’,那是捣毁他们老巢的最好时机。”
李长久接过星盘,见她转身欲走,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司命脚步一顿,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因为……我欠羿一条命。”话音未落,她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剑冢深处传来窸窣声,李长久转身,看见陆嫁嫁提着剑站在碑林后,月光洒在她脸上,看不清表情:“她就是断界城的司命?”
“嗯。”李长久点头,将星盘收好,“三日后要去无明岛,你……”
“我跟你去。”陆嫁嫁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的事,就是天窟峰的事。”她走上前,替他拂去肩头的剑尘,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腕,“刚才通道里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长久心头一紧:“你信吗?”
“不信。”陆嫁嫁抬眸看他,眼底映着剑冢的星火,“赵襄儿是死是活,是钥匙还是凡人,都该由她自己决定。至于你会不会杀她——”她轻笑一声,“你若真下得了手,当年就不会被师尊斩落飞升台了。”
秋夜的风突然变得温柔,吹得碑林发出轻响,仿佛在应和她的话。李长久望着陆嫁嫁清亮的眼眸,突然觉得神官的诅咒也没那么可怕了——这一世,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三日后,天窟峰顶见。”他握紧“破妄”剑,转身时,剑穗扫过一块古老的石碑,碑上“长明”二字,在月光下悄然亮起微光。
三日后的月色格外清亮,如银盘悬于天幕。天窟峰顶,李长久与陆嫁嫁并肩而立,衣袂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星盘在李长久掌心转动,指针精准指向东南方——那是无明岛的方向。
“都安排好了?”李长久侧头问。陆嫁嫁今日换了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剑穗上的玉佩随动作轻晃,映出她眼底的坚定:“薛寻雪带悬日峰弟子守在岛外,荆夏阳率人封锁海路,只等我们得手便合围。”
她指尖在剑柄上轻叩:“倒是赵襄儿那边,真不用知会一声?她的空间权柄,或许能派上用场。”
李长久想起不昼国主的话,喉间微涩:“让她守好赵国吧,这趟浑水,没必要再拉她进来。”
星盘突然发出嗡鸣,指针化作一道光束首冲天际。陆嫁嫁拔剑出鞘,剑光与月光相融:“时辰到了。”
两人御剑穿行于云层,下方的海面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行至半途,海面突然掀起巨浪,一头背生双翼的巨鲸跃出水面,背上立着数道人影——竟是宁小龄与柳珺卓。
“小龄?你怎么来了?”李长久愕然。宁小龄提着冥术幡,雪狐尾在身后轻轻摆动:“暖玉符感应到你要闯险地,我怎么能不来?”她指了指身旁的柳珺卓,“柳师姐说,剑阁欠你一把剑的情分。”
柳珺卓挑眉,长剑在指尖转了个圈:“听说不昼国藏着上古剑经,正好去瞧瞧。”
李长久无奈摇头,却也明白此刻推脱无益。五人踏着鲸背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望见一座悬浮于海面的岛屿,岛上矗立着巨大的祭台,无数锁链从祭台延伸至海底,锁链上缠绕着闪烁的命运线。
“那就是无明岛。”司命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她不知何时己出现在鲸首,脸色依旧苍白,“祭台中央的‘命盘’是他们的根基,毁了它,不昼国的权柄就会崩塌。”
祭台周围布满了神官,见众人靠近,纷纷祭出法器。柳珺卓率先出手,剑光如瀑布倾泻而下,瞬间劈开一道缺口:“速去命盘!这些杂碎交给我们!”
李长久与陆嫁嫁趁机冲入祭台,却见不昼国主己立于命盘前,黑袍上的符文正与命盘共鸣,无数命运线在他周身盘旋,其中竟有一道连接着李长久自己——那是他前世被师尊斩杀的画面。
“来得正好。”国主冷笑,抬手一挥,命运线如毒蛇般缠来,“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宿命从一开始就被写好了!”
陆嫁嫁挥剑斩断缠向李长久的线,自己却被一道暗线缠住脚踝,瞬间被拖向命盘。李长久瞳孔骤缩,“太明”权柄骤然爆发,金光如烈日般灼断所有命运线:“我的命,自己写!”
他冲向命盘,却见国主突然揭开黑袍,露出胸口嵌着的一枚晶石——那晶石里,竟封存着一缕帝俊的残魂!
“你以为帝俊真的转世了?”国主狂笑,“他不过是太初六神造出来的容器!这缕残魂,才是打开神国牢笼的真正钥匙!”
残魂苏醒的刹那,李长久脑海中响起无数混乱的声音——有帝俊对羲和的誓言,有羿射九日的决绝,还有师尊斩落他时那句模糊的“对不起”。
“长久!”陆嫁嫁的声音穿透混沌,她己挣脱束缚,剑指国主后心,“别被他蛊惑!”
李长久猛地回神,见国主正将残魂往命盘里按,当即挥剑斩出——这一剑融合了“太明”与“时间”权柄,剑光掠过之处,连命运线都被斩断。
晶石碎裂的瞬间,命盘发出悲鸣般的嗡鸣,开始寸寸崩塌。不昼国主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化作飞灰消散在风中。祭台剧烈摇晃,李长久拽着陆嫁嫁跃离,回头时正见宁小龄用冥术幡卷起最后几道命运线,柳珺卓则一脚踹碎了残存的祭台石柱。
海面上传来薛寻雪的欢呼,荆夏阳的声音紧随其后:“搞定!收队回宗!”
月色依旧清亮,李长久望着逐渐沉入海底的无明岛,突然觉得胸口的枷锁轻了许多。陆嫁嫁靠在他肩头,气息微乱:“现在,可以去问赵襄儿那个‘钥匙’的秘密了吧?”
李长久低头,见她鬓角沾了片月光,伸手替她拂去:“不急。”他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天亮了,先回宗门喝碗热汤。”
朝阳升起时,谕剑天宗的钟声穿透云层,悠远而清亮。李长久知道,神国牢笼的秘密还未完全揭开,太初六神的阴影仍在暗处蛰伏,但此刻,他握着身边人的手,望着山门处迎接的弟子,突然觉得——哪怕前路仍有风雨,这一次,他也能笑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