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瓦砾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江无咎每走一步,剑刃滴下的血珠就在青砖上灼烧出焦黑的印记。他的瞳孔依旧泛着暗红,断肢处升腾的黑雾凝结成狰狞的鬼面,随着呼吸时隐时现。陈九娘背靠残破的梁柱,颅骨骰子在掌心疯狂旋转,却再不敢轻易发动攻击——方才血色结界炸开的瞬间,她分明看到江无咎周身缠绕的气息,竟与传说中开启阴阳锁的"双面命格"如出一辙。
"你以为祭品只能是活人?"江无咎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而出,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被邪术侵蚀的命格,同样能打开阴阳锁。"他缓缓转动手腕,铜钱剑上的血纹与林秋白怀中的铜钱产生共鸣,地面的裂缝中渗出幽绿的磷火,将陈九娘扭曲的倒影投射在庙墙上,"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我收集邪修魂魄,可不是为了成为你们的傀儡。"
林秋白的双臂在怀中发烫,符文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烁。他望着江无咎逐渐被黑雾笼罩的身影,突然想起祖父记忆碎片里的警示——阴阳锁的祭品需要"至阴与至煞交融"。此刻好友周身缠绕的气息,分明是被邪术污染的孤煞命格,而自己怀中的铜钱,正是开启阴司力量的钥匙。
"无咎,你在说什么?!"林秋白的怒吼被地底传来的轰鸣淹没。江无咎转头看向他,眼神中翻涌着痛苦与决绝,那目光让林秋白想起十年前的雪夜,少年跪在陈九娘面前拜师时,眼底同样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秋白,对不起......但这场献祭,或许是唯一的路。"江无咎的断肢突然暴涨出黑雾触手,缠住林秋白的手腕。铜钱与剑身上的符文同时亮起,两种光芒相撞的刹那,青河镇地底传来龙吟般的嗡鸣。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从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密密麻麻的锁链,每一根都刻着玄冥教的图腾。
陈九娘趁机化作黑雾逃窜,临走前的尖笑混着铜铃声:"阴阳锁即将现世,你们谁都逃不过命运!"她的声音还在回荡,天空中的血月突然暴涨三倍,月光所及之处,所有写着生辰八字的冥币都漂浮而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召唤阵。
江无咎跪倒在地,周身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他的断指处重新渗出鲜血,只是这次的血液不再漆黑,而是带着诡异的银蓝色。"秋白,我的命格......恐怕比你想象的更危险。"他强撑着露出笑容,却咳出一大口带着冰晶的黑血,"当年陈九娘斩断我的手时,在伤口种下了玄冥教的'双面咒'。我既是祭品,也是钥匙......"
地底的震动愈发剧烈,远处传来阴司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万千怨灵的哀嚎。林秋白扶起好友,发现江无咎的瞳孔正在缓慢分裂,一半赤红如血,一半幽蓝似冰。双器的光芒与铜钱剑的血纹交织成网,在两人周身形成防护罩,却挡不住地面不断涌出的黑色雾气——那些雾气中,隐约可见孟章的镰刀、陈九娘的骰影,还有无数戴着玄冥教徽的身影。
"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到最后。"江无咎握紧林秋白的手,断肢处的银蓝血液顺着相触的皮肤蔓延,在林秋白手腕上烙下阴阳鱼的印记。更深处,阴阳锁的嗡鸣穿透地层,震得人耳膜生疼。青河镇的百姓家中,所有镜子都映出诡异的画面:一座倒悬的城池从血月中缓缓降落,城池中央,那把传说中的阴阳锁正在苏醒,锁链上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滚烫的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