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油灯的火苗在阴风里诡异地倒卷,化作幽蓝的鬼火。林秋白手中的御鬼符箓突然剧烈震颤,符文上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成婴孩扭曲的面容。陈九娘的笑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混着指甲抓挠石壁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不好,是陈九娘搞的鬼!”江无咎的铜钱剑划出半轮银光,却在触及第一只婴孩怨魂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那怨灵身形不过三尺,青白的皮肤下血管根根暴起,空洞的眼窝里流淌着黑色血泪,张开的小嘴中竟伸出章鱼般的触手,首取他咽喉。
林秋白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符箓上。金色光芒暴涨的刹那,他看清了周围密密麻麻的怨魂——足有上百只之多,他们或拖着残缺的肢体,或脖颈处留着勒痕,身上穿着的襁褓沾满暗红血渍。这些婴孩怨魂发出非人的尖啸,声音交织成尖锐的音波,震得两人耳膜生疼,鼻腔里瞬间涌出温热的鲜血。
“这些都是被‘婴魂炼器术’害死的孩子...”江无咎嘶吼着挥剑,剑身上的符文在阴气侵蚀下滋滋作响。他的衣袖被怨灵的利爪撕开,伤口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溃烂。林秋白的桃木剑也未能幸免,剑身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解。
婴孩怨魂前赴后继地扑来,它们的身体穿过金色光幕时发出烧焦的气味,却又在眨眼间重新凝聚。林秋白感觉灵力如潮水般流逝,符箓的光芒越来越弱。一只怨灵趁机缠住他的脚踝,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缠绕,他低头看见那孩子的手指深深抠进皮肉,指甲缝里还嵌着风干的胎脂。
“这样下去不行!”江无咎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朱砂绘制的巫族护心咒。咒文遇血瞬间亮起,他将折扇奋力掷出,扇骨间的银针如暴雨般射向怨魂群。然而银针接触怨灵的刹那,竟被染成漆黑,掉落在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就在两人渐渐力不从心时,角落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一首如傀儡般静止的柳如烟突然剧烈抽搐,她胸前插着的木牌爆发出刺目红光。更诡异的是,她怀中原本空无一物的襁褓,此刻竟缓缓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蠕动。
“林晚?”林秋白的呼喊被淹没在刺耳的尖啸中。柳如烟的身体悬浮而起,空洞的双眼泛起猩红光芒,她的腹部高高鼓起,皮肤下浮现出清晰的婴儿轮廓。随着一声凄厉的啼哭,一个浑身沾满黑血的婴孩从她胸口破体而出——那婴孩的面容与林秋白怀中残页上的巫族圣女阿梨有七分相似,却长着满口尖锐的獠牙。
婴孩怨魂们突然停止攻击,纷纷匍匐在地发出呜咽。新生的邪婴张开小嘴,吐出一团黑雾,黑雾中浮现出陈九娘扭曲的面孔:“林秋白,这可是用你生辰八字和纯阴之体炼制的‘血煞婴’,它将成为唤醒血煞老祖的最佳祭品!”
江无咎的瞳孔骤缩:“原来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镇魂铃,而是要借你的命格...”他的话被邪婴的尖啸打断,地下室的墙壁开始龟裂,无数细小的手掌从裂缝中伸出,抓向两人的脚踝。林秋白握紧铜钱与木牌,却发现双器在邪婴面前光芒黯淡,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邪婴在空中翻滚,身上的黑血滴落之处,地面便长出荆棘般的触手。柳如烟的尸身化作飞灰,而林秋白怀中的残页无风自动,上面的文字竟开始燃烧,显露出隐藏的后半句:“血煞降世,阴阳同泣;唯有以命换命,方能重铸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