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教所，审讯室。
“说！”
“偷走的三百箱特供牛奶，你卖给了谁？”
荷光者梵蒂左手拎着电鞭，右手优雅地抬起，指尖却死死掐住了4277的下巴。
4277的双手被反绑在刑架上，单薄的尘民制服上，几道刺目的鞭痕皮开肉绽。
“我……我没有……”
“我只买了一瓶……就一瓶！花光了我所有的贡献点。”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荒谬和冤屈。
“荷光者大人，三百箱啊！你知道那是多大一堆吗？别说偷，就算你把三百箱牛奶摆在我面前，我都搬不动！”
“我一个尘民，一个连武器都摸不到的女孩，我怎么偷啊！”
梵蒂冷漠的看着她，完全无视了她话语里的逻辑。
“哦？搬不动？”
“这么说，你还有同伙？”
一句话，让4277浑身冰凉。
她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审讯。
她们早就认定了结果，只是需要一个过程，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罪人。
看着女孩瞬间煞白的脸，梵蒂继续说道。
“不说话了？看来我说对了。”
“把他找出来，很简单。”
梵蒂打了个响指。
一旁的助手立刻操作起来，几秒钟后，一面光影屏在4277面前亮起。
画面有些模糊，是监控的视角。
视频里，正是她自己，手上紧紧攥着那瓶牛奶，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林夜的房间。
画面定格。
“5437，上次侥幸从地面活下来的家伙？”
“原来，这就是你的同伙。”
“你手里的牛奶，就是你们分赃的证据！我说得对吗？”
4277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涌遍全身，她猛地挣扎起来，刑架被拽得哐哐作响。
“不是他！”
她用尽全身力气的喊叫。
“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
“我承认！三百箱牛奶都是我一个人偷的！你们要杀要剐都冲我来！”
“求求你们，不要牵连他！跟5437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如此。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把他抓回来。”梵蒂轻描淡写地命令道。
“荷光者大人……”一旁的助手面露难色。
“5437……他也参加了这次的地面物资搜集任务，现在……还没返回灯塔。”
“是我！是我一个人干的！”
刑架上的4277还在用嘶哑的嗓音重复着。
“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们放了他！”
梵蒂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真吵。”
她反手一挥，电鞭狠狠抽在4277的身上。
“滋啦——！”
刺目的电光在女孩单薄的身体上炸开。
4277的身体猛地弓起，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地痉挛。
剧痛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梵蒂嫌弃地甩了甩电鞭。
“安静多了。”
她轻笑一声，对助手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审讯室里只剩下她一人。
梵蒂拨通了通讯仪。
光影闪烁，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那人穿着厚重的重力体外骨骼，粗壮的右臂上握着一柄和他身形成正比的巨锤，正是大狗，沙力夫。
“你惹的麻烦，我解决了。”
梵蒂不屑的说道。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自己去跟查尔斯交代。”
沙力夫粗重的呼吸声从通讯器里传来。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那个老东西！”
“摩根居然为了让尘民活下去，削减我们上民的特供物资，他凭什么！”
沙力夫的语气充满暴躁。
“我们那些‘光影信徒’可不是靠几句祷告就能喂饱的！”
“对老城主放尊重些。”梵蒂的语气冷了下来。
“别忘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查尔斯大人的父亲。”
“父亲？”
通讯器那头的沙力夫满不在乎的嗤笑。
“旧时代的腐朽产物罢了！”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更是嚣张的说道。
“再说，过几天他还是不是城主，都另说了。”
梵蒂的眉梢微微一挑。
“什么意思？”
“查尔斯大人早就收到消息了。”
沙力夫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兴奋，“等这次猎荒者小队回来，老东西就要演一出禅让的好戏，选举新的城主！”
选举？
梵蒂握着通讯仪的指尖微微收紧，一瞬间想通了所有关窍。
灯塔的权力天平，要彻底倾斜了。
“你的意思是……查尔斯会成为下一任城主？”
“那不然呢！”
沙力夫的狂笑声几乎要撑爆通讯仪，“他可是摩根唯一的‘好儿子’啊！哈哈哈哈！”
“到时候，你我就是灯塔的最上层！我们的地位，可就水涨船高了！”
梵蒂沉默了片刻，冷静地抛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如果查尔斯大人执掌灯塔，那光影教会由谁来管理？”
通讯器那头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沙力夫理所当然的声音。
“你都己经负责律教所了，那我来负责光影教会的信仰问题，不是正好吗？”
梵蒂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一个连祷文都念不顺的家伙，也想坐上那个位置？”
“信仰？”沙力夫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信仰能当饭吃？还是能让我的锤子更硬？”
“位子够高，管他屁股底下坐的是什么，不就行了？”
”光影之主？不过是个控制思想的工具罢了！“
刑架上的4277在听到“光影之主”西个字时，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不要……伤害……5437……”
梵蒂的眉梢猛地一跳。
她惊讶地看着那个己经昏迷的4277。
这怎么可能？
电鞭的最高功率，就算是强壮的男性尘民也该躺上三天三夜了。
这尘民的意志力，竟然强悍到这种地步？
“蠢货。”
梵蒂对着通讯仪冷冷吐出两个字，随手切断了通讯，走到刑架前。
4277的头无力地垂着，冷汗浸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不要……牵连他……”
梵蒂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自从三大法则颁布，人与人之间只剩下利益与服从，像这种不计代价的愚蠢情感，只存在于那些被封禁的旧时代读物里。
《简·爱》？
还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查尔斯以为不把她安排进晨曦大厅，就能让她安分守己，成为他权力版图上的一个精美摆件？
真是天真。
她梵蒂，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她俯下身，按下了刑架的开关。
“咔哒”一声，束缚着4277西肢的镣铐应声弹开。
女孩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被梵蒂顺势扶住。
也就在这时，梵蒂听清了4277嘴里那句完整的，反复出现的祈求。
“我的光影之主……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