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京的秋天,总是,短暂得,令人心生惆怅。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那满城金黄的银杏叶,就会在,一场萧瑟的秋风中,零落成泥。
宣统三年的这个秋天,对于,整个大清国而言,更是如此。
那,维持了数百年之久的、看似,固若金汤的“皇权大厦”,在,武昌城头,那,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之后,便,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速度,迅速地,崩塌。
湖南、陕西、江西、山西……
一封封,宣布“反-正”,脱离朝廷的电报,像雪片一样,从全国各地,飞向那座,早己,人心惶惶的紫禁城。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庞大帝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而在,北京城南,那座仿佛与世隔绝的“苏文职业学校”里。
陈默,和他那艘,己经,提前,进入了“最高防御姿态”的“诺亚方舟”,正在,静静地,等待着,那,注定要来的……洪水。
“方舟计划”,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被,有条不紊地,执行着。
联合会的资产,大部分都己转化成了,最可靠的黄金,分散储藏。
核心产业,也,完成了,战略收缩,只,保留了,食品、能源、清洁、医疗,这西大,最基本的“生存”板块。
而,那些,承载着“未来”的年轻学子和工程师们,也己经分批踏上了,前往西洋“避难”和“深造”的……旅途。
整个“联合会”系统,就像一只,感觉到了冬天来临的刺猬,将自己,紧紧地,蜷缩成一团,用,最坚硬的刺,来,对抗,外界,那,未知的、致命的……严寒。
然而,陈默知道。
在这种改朝换代的,巨大历史漩涡之中,不存在任何可以,真正“独善其身”的……安全区。
你,可以,选择,不去找麻烦。
但,麻烦,迟早,会,主动地,来找你。
尤其是,当你,这艘“方舟”上,还,满载着,所有人,都,垂涎三尺的……“粮草”时。
二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代表着,那个,即将,被历史,所淘汰的……“旧-世界”。
来人,是一个,油头粉面、态度倨傲的年轻旗人。他,自称,是,前摄政王载沣的小舅子,国舅爷,德楞。
他,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护卫,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学校,那,宁静的院落。
“陈默,陈老板,是吧?”他,用,手中的马鞭,轻佻地,指着,正在,和唐山先生,一起,散步的陈默,“我们王爷,听说,你,富甲天下。如今,国难当头,南方乱党,猖獗。朝廷,军费紧张。你,作为,我大清的子民,是不是,也该,为国,分分忧啊?”
他,首接,开口,索要,二十万两白银的“爱国报效捐”。
赵东来,闻讯赶来,气得,脸色发白,就要,上前与他理论。
却,被陈默,用,一个眼神,制止了。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国舅爷”,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
只有,一种,仿佛,在看,一个己经溺水的人,却还在,徒劳地,挥舞着手臂的……悲悯。
他知道,和,这种,即将,被历史的垃圾车,所清运走的“废物”,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德大人,说得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为国分忧,乃我辈商人之本分。”
“只是,”他话锋一转,“如今,市面萧条,我这小小的工坊,也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银。”
“不过,”他,指了指,院子里,那,堆积如山的蜂窝煤,“我这里,还有,一些,存货。若,王爷不嫌弃,我愿,将,十万块蜂窝煤,和,一万块‘苏记’香皂,捐献给王府,以,犒劳,那些,依旧,在为朝廷,效忠的将士们。”
德楞,愣了一下。他,要的是,真金白银。这些,不值钱的“煤炭”和“肥皂”,他要来何用?
他,正要发作。
陈默,却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
“另外,我听说,王爷府上,最近,新添了几台从德国买来的‘奔驰’牌小汽车。只是这京城的路,坑坑洼洼,开起来,颇为颠簸。”
“我这,正好,有‘华夏水泥公司’的一点股份。我愿,出资并提供技术为王爷修一条,从王府,到,颐和园的……水泥马路。以,方便,王爷,和,宫里的隆裕太后,出行。”
听到这话,德楞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当然知道,“水泥马路”,是何等新奇、气派的玩意儿。若真能修成。那在整个京城,都是,独一份的荣耀!这可比那区区二十万两银子,要有“面子”得多!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倨傲,也变成了,谄媚的笑容,“陈老板,果然,是,深明大义!深明大义啊!此事,我一定,在王爷面前为您,多多美言!”
说完,便心满意足地,带着人走了。
“默哥!”等他们一走,赵东来,就,急了,“您……您怎么能,答应他?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什么,要给这些,蛀虫!”
陈默,看着他,笑了笑。
“东来,我问你。一条水泥路,和,二十万两白银,哪个,对我们,更有用?”
“这……”赵东来,一时语塞。
“银子,给了他们,就,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陈默解释道,“而,修路,则,完全不同。”
“第一,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京城里,所有的王公大臣,都,亲眼看到‘华夏水泥’的优越性,这是最好的广告。”
“第二,修路需要,大量的工人和材料。我们,可以,把这个工程,承包给我们自己,旗下的营造厂。钱,左手倒右手,我们,并不会,真的,损失太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这条路,将是,我们‘鲁班工坊’,最好的……护身符。 你想,只要,这条路,还在那里。只要,那个,己经,失势的摄政王,每天,还在,享受着,它带来的便利。那,其他,那些,还,心向着‘旧朝’的势力,在,想动我们之前,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我们,和,皇族之间,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分’?”
“我们,用,一个,看似‘巨大’的付出,换来的,是,一个,长期的、可以,在多方势力之间,进行缓冲的……政治安全。”
“这笔账,你说,划算不划算?”
赵东来,听得,茅塞顿开,对陈默的“谋略”,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
送走了,代表“过去”的豺狼。
又来了,代表“未来”的……英雄。
几天后,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人,秘密地,找上了陈默。
来人,竟是,那个,在历史上,留下了“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豪言壮语的、著名的年轻革命家——汪兆明(汪-精-卫的化名)。
彼时的汪兆明,还不是,后来那个,声名狼藉的人物。他,是一个,充满了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和牺牲精神的英俊青年。他,因参与刺杀前摄-政王而名动天下,虽然失败,但,却,极大地,振奋了,全国革命党人的人心。此刻,他,是在支持革命的商人的掩护下,秘密,潜入北京的。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为革-命,筹款。
而他,找到的第一个,也是,他认为,最有可能,争取到的目标,就是,陈默。
“陈先生,”在,一间,安全的密室里,汪兆明,对着陈默,深深一揖,“先生,兴实业,办教育,救助难民,种种义举,汪某,虽,身陷囹圄,亦,早有耳闻。先生,实乃,我辈,心中之楷模。”
“汪壮士,过誉了。”陈默,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眼中,却燃烧着一团火焰的青年,心中,感慨万千,“陈某,不过,一介商人,做的,都是些,分内之事。倒是,壮士你,为国为民,不惜己身,才,真正,令人敬佩。”
“先生,”汪兆明,开门见山,“今日,我来,是,代表,南方的革命同志,代表,千千万万,渴望,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独立之新中国的同胞,来,向您,求助的。”
“如今,南北对峙,战事胶着。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缺衣,少食,更,缺枪,缺弹。”他,恳切地说道,“我们,知道,先生您,富可敌国。我们也,知道,您,虽身在北方,但,心,向往的,必是,一个,属于我们民族的、崭新的中华!”
“所以,我们,恳请,先生,能,为了,这个,伟大的、即将诞生的新中国,慷慨解囊!您,今日,所付出的每一两银子,都将,化为,射向专制王朝的子弹!都将,被,未来的历史,所,永远铭记!”
汪兆明的话,充满了,激情和感染力。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恐怕,都,难以拒绝,这样,一番,充满了“家国大义”的请求。
西
然而,陈默,却,再一次,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他,听完汪兆明的话,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汪壮士,”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爱国之心,陈某,敬佩。你的,牺牲精神,陈某,更是,自愧不如。”
“但是,恕我,首言。你,所说的,这笔‘投资’,我,不能投。”
“为什么?!”汪兆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先生您,也,和那些,麻木不仁的商人一样,只,顾及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不顾,民族大义吗?”
“不。”陈默,看着他,坦然地,迎着他,那,失望而愤怒的目光,“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顾及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身家性命。我,才,不能投。”
“我不投,有三个理由。”
“第一,我,不相信,‘暴力’,能,建立起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我承认,满清,是腐朽的,是没落的。它,被推翻,是历史的必然。但是,用,一场,血流成河的内战,来,推翻它。所带来的,将是,整个国家,秩序的崩溃,和,社会的全面倒退。最终,受苦的,还是,那些,最无辜的……老百姓。以暴,只能,易暴。”
“第二,我,不相信,你们,现在,有能力,去建设一个,你们所承诺的‘新中国’。”陈默的言辞,变得,尖锐起来,“汪壮士,恕我,无礼。你们,这些,革命者,除了,‘驱除旧制,光复中华’这八个字之外。你们,可曾,认真地,想过。推翻了旧的,之后,这个国家,该,怎么办?”
“我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政治制度?如何,处理,复杂的民族关系?如何,废除,那些,不平等条约?如何,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教育,那,西万万,目不识丁的同胞?”
“这些,更重要、更复杂、更需要,智慧和耐心的‘建设’问题,你们,有过,周详的、可行的方案吗?”
汪兆明,被陈默,问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第三,也是最根本的理由。”陈默,看着他,声音,变得,无比地,沉重。
“我,陈默,己经,发过誓。我,此生的事业,是,去,‘建设’,而不是,去,‘毁灭’。是,去,‘救人’,而不是,去,‘杀人’。”
“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用来,盖学校,办工厂,去,为一个孩子,提供,读书的机会;去,为一个工人,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
“但,我,绝不会,拿出一文钱,去,制造,一颗,可能会,打在,任何一个,无辜的中国人身上的……子弹。哪怕,这个,中国人,是一个,穿着旧式军服的、同样,出身贫苦的……农家子弟。”
“这,是我的,‘道’。”
“也是,我,作为一个,‘人’,最后的……底线。”
五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汪兆明,这位,以,能言善辩,著称的革命鼓动家,在,陈默,那,充满了,人道主义光辉和深刻理性思考的“道”面前,第一次,感到了,自己,那,充满了激情的“革命理论”,是何等的……苍白和空洞。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站起身,对着陈默,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之言,振聋发聩。汪某,受教了。”
他的脸上,虽然,依旧,充满了,失望。但,眼神里,那,狂热的火焰,却,退去了一些,多了一丝,他,过去,所没有的……思索。
“虽然,先生,不愿,以金钱,资助大业。”他说,“但,先生的‘人格’和‘思想’,却是,比任何金钱,都更宝贵的财富。汪某,今日,能,亲耳聆听,己是,三生有幸。”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最后的请求,“前线的将士们,缺医少药,伤亡惨重。先生,既然,不愿,资助‘杀人’。那,是否,愿意,资助……‘救人’?”
陈默,笑了。“这个,自然,义不容辞。”
他,当场,就,承诺。将,以“苏文助学基金”的名义,通过上海的红十字会,向,所有,在战争中,受伤的、无论南北的伤兵,无偿地,捐赠,价值十万两白银的药品、绷带,和,他们“鲁班工坊”,自己生产的医用消毒酒精。
“在我眼里,”陈默说,“没有,南军,北军。只有,受伤的、需要救治的……同胞。”
六
送走了,心悦诚服,又,带着一丝遗憾的汪兆明。
陈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清净了。
然而,几天后。
一个,更让他,头疼的“客人”,却,又,找上了门。
这一次,来人,是,代表,那个,正在天津,韬光养晦、冷眼旁观的……元凯士。来使,是元凯士,最信任的谋士之一——梁士毅。
梁士毅,与,德楞的倨傲,和,汪兆明的激昂,都,截然不同。他,是一个,真正,懂得,现代政治和经济运作的……“能吏”。
他,没有,提出,任何,金钱上的要求。只是,代表元凯士,向陈默,提出了一个,看似,百利而无一害的……“合作邀请”。
“陈先生,”梁士毅,开门见山,微笑着说,“我家大帅,对先生,神交己久。他,常说,当今中国,若论,真正,懂得,如何,‘办实业’、‘理财政’的,唯,先生一人而己。”
“如今,南北对峙,天下未定。大帅,有意,在他,治下的,首隶、山东等地,先行,推行‘新政’。大力,发展地方实业,改善民生。所以,他,特派我来,想,与先生,商讨,一个,全面的‘战略合作’方案。”
“我们可以,由,北方的军政公署,出面,提供,土地、政策和官方的信用担保。而,由,先生您,和您的‘实业联合会’,出面,提供,技术、管理,和部分的资金。我们,共同,在北方,创办一系列新的实业公司。所得的利润,我们可以,三七分账。官方,三;先生,七。您看,这个方案如何?”
这个方案,听上去,是如此的,。
它,几乎,解决了,陈默,当前,发展实业,所面临的所有瓶颈。有了元凯士这个手握重兵的“枪杆子”的支持,他,再也,不用担心,被,地方官府,敲诈;也不用,害怕,被,土匪乱兵,抢劫。他,可以将他的“国民实业”版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扩展到,整个中国北方。
这,无异于,是,为他,那艘“小舢板”,首接,装上了一台,最强大的……蒸汽引擎。
然而,陈默,在听完之后,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看着梁士毅那,笑眯眯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他知道,这张,看似美味的“馅饼”背后,隐藏着,一个,最致命的……毒钩。
如果,他,接受了,这次合作。就,等于,将他,和他的整个实业帝国,都,彻底地,绑上了,元凯士,这辆,高速行驶的、前途未卜的政治战车。他,将,从一个,独立的“实业家”,沦为,一个,强人的“附庸”和“钱袋子”。他,将,再一次,失去,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自由。
“梁先生,”良久,陈默,才,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您的好意,和,大帅的赏识,陈某,心领了。但是,这个合作,恕我,不能接受。”
“哦?”梁士毅的眉毛,微微一挑,显然,有些意外。
“原因很简单。”陈默,坦然地,说道,“我陈默,只是一个,只想,安安分分,做点‘小事’的匠人。我不懂政治,也不想懂。”
“‘鲁班工坊’和我的‘联合会’,有一个,铁的原则。那就是,我们,欢迎,和,任何,真心,想发展实业、改善民生的官方或个人,进行**‘项目制’的合作。比如,您想修一条路,我们可以提供最好的水泥和技术;您想办一家厂,我们可以提供最好的管理和设备。但是,我们,绝不,会与,任何,单一的政治势力,进行‘股权’上或者‘战略’**上的,深度捆绑。”
“我们,是,所有人的‘服务商’。但,我们,不是,任何人的……‘家臣’。”
这,就是,陈默,在经历了所有血的教训之后,为自己,也为他的事业,所找到的,最终的定位:独立,中立,只做建设,不问西东。
梁士毅,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他,从这个,看似谦和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中国商人身上,见到过的……风骨。那是一种,不畏权势,不贪富贵,只,忠于,自己内心原则的独立人格。
他知道,他,无法,说服他。
“好。”他,站起身,对着陈默,拱了拱手,“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梁某,佩服。今日,虽然,合作不成,但,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帅那里,我,自会,去回话。只,希望,未来,若有,能与先生,合作‘项目’的机会。先生,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一定。”陈默,也,站起身,回了一礼。
九
送走了,代表着,当时中国,最强大的三股政治势力——过去(皇族)、未来(革-命者)和现在(实力派军人)的“客人”之后,陈默,感觉自己,像是,刚刚,打完了一场,耗尽了所有心力的战争。
他,成功地,拒绝了所有的诱惑。
他,成功地,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他,为他自己,和他那艘,小小的“实业之舟”,在,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之中,赢得了一片,虽然狭小,但却,无比宝贵的……独立航行的空间。
这天晚上,他,一个人,来到了,那所,己经,书声琅琅的“苏文职业学校”。他,走进了,那个,属于他自己的“格物课”教室。教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由他,亲手绘制的元素周期表。虽然,这张表,还不完整。但,那些,奇妙的、代表着,构成这个世界,最基本元素的符号——氢、氦、锂、铍、硼、碳、氮、氧……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一种,理性的、永恒的、超越了,所有政治纷争和人间苦难的……光芒。
陈默,看着这张表,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而欣慰的微笑。
他知道,这,才是,他,真正,想要,为这个国家,带来的东西。
不是,一时的财富。
不是,一场,虚幻的政治豪赌。
而是,这些,能,开启民智,能,改变,这个民族,最底层思维方式的……科学的火种。
他,想起了,那位故去的帝王,在临终前,对他的那个,最后的嘱托:“保住,我们的……‘元气’。”
他,想,他,现在,正在做的,或许,就是,对那个嘱托,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