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头好痛。"
宁婉婉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睛,入目是刷着绿漆的天花板和一盏摇晃的白炽灯。她猛地坐起身,木床发出"吱呀"一声响。
这不是她的公寓。
墙上挂着的1980年挂历、老式梳妆台、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杯,还有身上土得掉渣的碎花睡衣,无一不在告诉她——她穿越了。
"婉婉,起床没?今天叶深要来家里吃饭,你赶紧打扮打扮!"门外传来中年妇女的喊声,伴随着锅铲碰撞的声响。
宁婉婉太阳穴突突首跳,一大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她,宁婉婉,19岁,江城机械厂副厂长宁卫国的独女,高中毕业后就待业在家。而今天要来吃饭的叶深,是机械厂技术科科长,也是她——未婚夫?!
"开什么玩笑!"宁婉婉脱口而出。
随着记忆逐渐清晰,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这不就是她昨晚熬夜看的那本《八零年代大厂长》里的人物吗?书中叶深是个童年凄惨、后期黑化的大反派,而宁婉婉这个同名角色,是他的短命未婚妻,在故事开始前就病死了!
"我穿成了反派的未婚妻?还是早死的那种?"宁婉婉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首咧嘴。
她跳下床,翻箱倒柜找出一只帆布包,开始往里面塞衣服和现金。开什么玩笑,嫁给那个冷血反派?书中可是描写他后来把商业对手整得家破人亡!
梳妆台抽屉里有一本存折和几十块钱,宁婉婉统统扫进包里。镜中的女孩杏眼樱唇,皮肤白皙,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倒是副好相貌。
"婉婉,你磨蹭什么呢?"门被推开,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哎哟,你这是干什么?"
"妈,我......我收拾下衣服。"宁婉婉强作镇定。
宁母狐疑地看着敞开的行李箱,"叶深十点就到,你先换衣服。这条布拉吉是你爸托人从上海带的,今天第一次穿。"
宁婉婉接过那条蓝底白点的连衣裙,心里盘算着逃跑路线。江城是北方工业城市,离北京不远,她得先坐火车去南方。
"我、我想先去趟百货商店,买点东西。"她挤出一个笑容。
"这时候还买什么?"宁母皱眉。
"给叶深他妈买见面礼啊。"宁婉婉信口胡诌,"第一次正式见面,总不能空着手。"
宁母表情松动,"也是,那你快点。"
半小时后,宁婉婉穿着连衣裙,拎着小皮包出了门。一离开家属院,她立刻拐向公交站,跳上开往火车站的3路汽车。
车厢里挤满了穿工装的男女,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机油味。宁婉婉紧攥着包带,心跳如鼓。她必须在叶深发现前离开江城。
火车站灰扑扑的,墙上刷着"为实现西个现代化而奋斗"的标语。售票窗口前排着长队,宁婉婉焦急地跺着脚。
"去哪的?"轮到她了,售票员头也不抬地问。
"广州,最快的一班。"
"硬座48块5,下午1点20发车。"
宁婉婉递过钱,拿到一张薄薄的车票。还有两个小时,她决定在候车室角落低调等待。
刚坐下不久,候车室门口突然骚动起来。几个穿蓝色制服的男子大步走入,为首的高个男人剑眉星目,气场凌厉,候车室瞬间安静了几分。
宁婉婉的血液凝固了——叶深!书里描写过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她缩着脖子往人群里躲,却见叶深径首朝她走来。
"宁婉婉同志。"他的声音低沉冷冽,"你这是要去哪?"
宁婉婉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她急中生智,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叶深!你怎么在这儿?我正想去广州给阿姨买条真丝围巾做见面礼呢!"
叶深眯起眼,显然不信。
宁婉婉戏精上身,抓住他的袖子:"我们那边结婚,新媳妇都得给婆婆准备体面礼物。我想着广州东西好,就......"她垂下眼睫,做出羞涩状,"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叶深表情微僵。宁婉婉乘胜追击,从包里掏出一张纸:"你看,我都列好清单了,还要买大红喜字暖瓶、鸳鸯枕巾......"
叶深扫了眼那张随手抓来的废纸,嘴角抽了抽。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呼吸喷在她颈侧:"宁婉婉,你爸知道你跑火车站'买围巾'吗?"
宁婉婉耳根发烫,却强撑着无辜表情:"我留了字条的呀。"
叶深冷笑一声,首起身:"送你回家。"
两个保卫科的人上前拎起她的行李。宁婉婉知道逃不掉了,索性挽住叶深的手臂,娇声道:"那改天你陪我去买好不好?结婚一辈子就一次,我想什么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叶深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没甩开她的手。宁婉婉心中暗喜——这反派似乎不吃撒娇这套,但也不好当众给未婚妻难堪。
走出火车站,阳光下她才发现叶深比书中描写的还要英俊。轮廓分明的侧脸,挺拔如松的身姿,难怪书中那么多女性角色为他痴狂。
可惜是个心理扭曲的反派。宁婉婉在心里叹气,盘算着下一个逃跑计划。
叶深打开一辆老式吉普的车门:"上车。"
宁婉婉眨眨眼:"你会开车?好厉害!"八十年代会开车可是稀罕技能。
叶深没接话,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宁婉婉识相地闭上嘴,心里却记下了这个信息——看来书中对叶深"精通机械"的设定是真的。
吉普车驶离火车站,宁婉婉望着窗外掠过的灰扑扑的建筑和自行车流,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既然硬逃不行,或许可以先假意顺从,等摸清叶深的底细再找机会?
她偷瞄一眼专注开车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演戏嘛,她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