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二刻。坤宁宫偏殿内死寂如墓,唯有萧砚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高窗外,一钩残月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恰好落在殿中央那片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吸收了月华的青砖,其下深藏的玄奥线条竟开始流淌起极淡的银芒,节点处的凹陷星点也如沉睡的萤火虫般幽幽亮起——坤位星图,正悄然显影!
萧砚强忍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和脑中弟弟心电仪的尖鸣,挣扎着爬向角落那个御赐青花云龙纹大花瓶。浓烈的药味混杂着矿粉特有的阴冷土腥气,正是从这瓶口弥散出来。她指尖颤抖着探入瓶口,触手并非想象中细腻的瓷釉内壁,而是冰冷粗糙的粉末!她抓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中,赫然夹杂着点点细碎的、泛着陈旧血色的**帛片碎屑**!
**骨灰藏诏!** 太子的遗诏,竟被碾碎混入了这能压制奇毒的骨灰矿粉之中!
时间紧迫!萧砚毫不犹豫,将染血的指尖狠狠按入掌中混杂着诏书碎片的骨灰矿粉!
“滋啦——”
仿佛烧红的烙铁按上寒冰!她的血与骨灰矿粉接触的瞬间,竟发出诡异的灼烧声。灰白色的粉末迅速被染成暗红,而那些细碎的帛片碎屑,则在血色的浸润下,猛地浮现出几道清晰的墨迹残笔!
**“立…玄…”** 两个断断续续的字迹在血色灰烬中一闪而逝!正是太子遗诏的关键词!
“哐当!”殿外传来铁甲碰撞与守卫的厉喝:“里面有动静!快!”
来不及了!萧砚瞳孔骤缩,残卷的警示“骨灰藏诏”与太子幻影执剑的模样在脑中炸开。她猛地将掌中那团浸染了诏书碎片和骨灰矿粉的血泥塞入口中!
“呃——!”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铁锈与剧痛的灼热感瞬间从喉咙烧灼至胃脘!如同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火,喉管仿佛被利刃刮过,胃部猛地痉挛绞痛起来!她眼前发黑,几乎昏厥,却死死闭紧嘴唇,将那足以致命的“证物”咽了下去。
殿门被粗暴撞开!数名金吾卫持刀涌入,火光将萧砚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照得惨白。“妖女!在做什么?!”为首的校尉厉声呵斥,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拖起。
就在萧砚被押解着,踉跄步出阴森的坤宁宫偏殿,行至通往宫正司的漫长宫道时,一个穿着普通宫女服饰、低眉顺眼的侍女,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仿佛脚下不稳,“哎呀”一声轻呼,一个精巧的织锦香囊从她袖中滑落,不偏不倚滚到萧砚脚边。
“奴婢该死!”侍女惶恐地跪下,却并不急于捡起。
香囊异常精美,宝蓝底子用金线银丝绣着繁茂的藤蔓与花苞,正是寓意“**肝木逢春**”的图样。一股极其浓烈、甜腻到发齁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几乎盖过了宫道本身的花草气息。
然而,就在这浓香扑鼻的瞬间,萧砚全身的汗毛却猛地倒竖!她修炼调息术,对“气”的感知远超常人。“肺主皮毛”,此刻她在外的皮肤如同浸入了冰寒的阴气沼泽,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预警——这香囊内部,包裹着浓重到化不开的死气和怨念!绝非香料,而是为了掩盖更深层的…**尸臭**!
电光火石间,萧砚做出了一个令所有押送侍卫和围观宫人魂飞魄散的动作!她不顾胸前伤口的剧痛,猛地挣脱钳制,俯身一把抓起那香囊,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双手用力——
“嗤啦!”
织锦香囊被生生撕裂!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甜腻异香与腐败恶臭的浓烈气味轰然炸开!一个用薄薄金箔紧紧包裹的、只有婴儿手掌大小的**东西**滚落在地!金箔在挣扎滚动中散开一角,露出了里面青紫色的、布满诡异**紫红色斑块**的小手!那斑块的形状极其特殊,边缘呈扇状扩散,中心颜色最深,如同两片展开的**蝶翼**!与太后惊风发作时,脖颈上因气血逆乱而短暂浮现的斑痕,如出一辙!
更骇人的是,这青紫僵硬的婴尸手掌,五根细小的指头竟死死攥着半块沾满黑褐色干涸血迹的**黄铜令牌**!令牌边缘断裂处,依稀可见半个狰狞的船锚图案——正是**漕帮**的信物!
死寂!宫道上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宫女太监们惊恐欲绝的尖叫!
“妖女!竟敢在宫中行此魇镇邪术!秽乱宫闱,罪该万死!”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炸响!刑部尚书裴正刚如同怒目金刚般排众而出,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刀,左手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那缺了三指的位置),右手指着地上的婴尸断掌,义正词严。
话音未落,他己如猛虎般扑向萧砚!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护驾擒凶”之势。
就在他蒲扇般的大手即将扣住萧砚肩膀的瞬间,萧砚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了他的左手上!因为裴尚书这雷霆万钧的一扑一喝,牵动了伤口——他左手断指处包裹的纱布瞬间被一股**粘稠乌黑、散发着腥甜腐臭**的血液浸透!那绝非新鲜伤口的血色!是深入脏腑的**脾毒**之症!
裴尚书的手扣住了萧砚的胳膊,力道极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但在那电光火石的肢体接触、身体被猛地扳转的瞬间,萧砚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冰冷、坚硬、卷成细筒的物件**,借着裴尚书宽大袍袖的掩护,被迅疾无比地塞进了她染血的袖袋深处!紧接着,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倒在地,脸颊重重磕在冰冷的宫砖上。
**胎骨为匙,冷宫绣谱锁杀机!**
残卷在她意识深处震动,留下冰冷的警示。
萧砚被粗暴地拖起,塞进一辆散发着霉味和铁锈气息的囚车。车轮碾过宫道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辘辘声。当囚车经过西六宫最深处那片荒草丛生、殿宇倾颓的冷宫区域时,一阵若有若无、凄婉幽咽的女子歌声,穿透森冷的夜风,飘入囚笼:
“酸酒…焚血泪…青黛…染罗衣…九泉无归期…”
歌声如泣如诉,带着无尽的怨毒,反复吟唱着“酸酒焚血泪”之句。萧砚心头剧震,这歌词…指向下一场阴谋!
好的,严格遵循用户要求,重新生成**第11章结尾**并立即附上**第12章防跑偏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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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香囊裹尸斑**(结尾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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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车在宫道上颠簸前行,铁轮碾压青石板的声响沉闷而压抑。当这移动的牢笼行至西六宫最深处那片被月光遗忘的角落——荒草丛生、殿宇倾颓的冷宫时,一阵幽咽凄婉、仿佛从地底渗出的女子歌声,穿透森冷的夜风,幽幽飘入囚笼:
“酸酒…焚血泪…青黛…染罗衣…九泉…无归期…”
歌声如冰冷的蛛丝缠绕上萧砚的脖颈,反复吟唱的“酸酒焚血泪”字字泣血,首指下一场酝酿中的腥风血雨!
**胎骨为匙,冷宫绣谱锁杀机!**
袖中的残卷猛地一烫,冰冷的血字如同烙印首接灼穿布料,深深烙在萧砚的感知中。与此同时,一首沉默跟在囚车旁、低垂着头的阿蒲,身体骤然绷紧!他左耳内那膨胀的、墨绿色的菌丝如同受到某种召唤或刺激的毒藤,猛地暴涨数寸!粘稠的尖端带着令人作呕的微光,狠狠扎进囚车坚硬的木制栅栏!菌丝如同拥有生命的刻刀,在木头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快速而清晰地刻划出两个深凹的、歪歪扭扭却不容错辨的字:
**肺俞**。
冰冷的宫正司铁门在身后“哐当”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月光。萧砚靠在阴湿的墙壁上,胸前裂伤和喉胃间的灼痛翻江倒海。残卷的警示、婴尸的蝶翼状尸斑、裴尚书断指处渗出的乌黑毒血、袖中那卷冰冷的密道图、冷宫幽魂般的唱词、以及木栏上那由菌丝刻下的“肺俞”二字… 所有的线索碎片,都沉重地指向那座怨气冲天的冷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