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刺莓果然不负众望,红艳艳、水灵灵地挂满了带刺的枝条,像一颗颗细小的红宝石,散发着的甜香。秋青果欢呼一声,像只小兔子般灵巧地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尖刺,专挑最大最的摘。易亦则充分发挥了他“人形探测器”的作用,总能找到刺莓最密集的角落,一边摘一边往自己嘴里塞,汁水染红了嘴角也毫不在意。
艾鹤依旧沉稳,他摘得很仔细,将的果实轻轻放入随身带来的小竹篮里,动作轻柔,仿佛对待什么珍宝。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红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干净。
栩灱瑶慢悠悠地缀在后面,她对这些小零嘴的兴趣似乎没那么大。比起采摘,她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偶尔才伸手,精准地捻下几颗熟透的、几乎要滴出汁液的莓果,随手丢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口腔爆开,带来一丝清爽。她眯着眼,享受着山风拂过脸颊的凉意,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
“栩小子!尝尝这个!我摘的这颗肯定最甜!” 秋青果献宝似的跑过来,将一颗硕大、红得发紫的刺莓递到栩灱瑶嘴边,大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栩灱瑶垂眸,看着几乎怼到自己唇上的莓果,又看了看秋青果沾着点点红渍、笑得毫无阴霾的小脸。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低头,就着秋青果的手,轻轻含住了那颗刺莓。
柔软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秋青果的指尖。
“呀!” 秋青果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心脏砰砰首跳。她结结巴巴:“甜…甜吗?”
栩灱瑶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感受着舌尖的酸甜,看着秋青果羞窘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流星划过夜空。她舔了舔唇角沾染的一点汁液,点点头,语气平淡却肯定:“嗯,甜。”
秋青果的脸更红了,像颗熟透的苹果,捂着脸转身就跑:“我…我再去摘!” 小小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茂密的刺莓丛后。
易亦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嘴里的刺莓都忘了嚼。他看看跑掉的秋青果,又看看一脸若无其事、仿佛刚才只是喝了口水的栩灱瑶,憋了半天,才酸溜溜地冒出一句:“栩小子!你…你注意点影响!” 虽然知道栩灱瑶是女子,但看她顶着“栩小子”的身份这么自然地撩拨青果,易亦心里莫名有点堵。
栩灱瑶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随手又摘了颗刺莓丢进嘴里,含糊道:“哦?什么影响?易大捕手是羡慕我有人投喂?”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歪头看向易亦,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探究,“要不……你也喂我一颗?”
“噗——!” 易亦刚塞进嘴里的刺莓首接喷了出来,呛得他满脸通红,剧烈咳嗽起来。“你…你…咳咳咳…胡说八道什么!”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指着栩灱瑶,脸红得能滴血,连脖子都粗了一圈。
栩灱瑶看着他手忙脚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满意地弯了弯唇角,那点恶劣的小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嗯,逗纯情少年,愉悦度+2。
艾鹤拎着半满的竹篮走过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递过自己的水囊给易亦:“喝口水,顺顺气。” 他看向罪魁祸首栩灱瑶,语气带着点不赞同,却没什么责备,“栩小子,别总欺负易亦。”
栩灱瑶耸耸肩,一脸无辜:“有吗?我实话实说而己。” 她目光落在艾鹤手中的竹篮上,里面的刺莓个个圆润,摆放得整整齐齐,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艾妈妈就是细心。” 她随口调侃了一句。
艾鹤清秀的脸庞微微一热,抿了抿唇,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将篮子往身后藏了藏。这个称呼……虽然知道栩灱瑶是调侃他像大家长一样照顾人,但每次听到,还是让他耳根发烫。
* * *
收获颇丰。西人带着满篮的刺莓,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村子。
秋家小院里飘出饭菜的香气。梅阿姨正在灶台前忙碌,看到他们回来,尤其是看到栩灱瑶,脸上立刻绽开慈祥的笑容:“回来啦?快洗手,饭马上就好!哟,摘了这么多刺莓?青果丫头手真巧!”
“妈妈!栩小子摘得最多!” 秋青果抢着说,把最大的功劳安在栩灱瑶头上。
梅阿姨和秋果果开始了母女情深----一顿饭过后,栩灱瑶跟梅阿姨到了别,趁天还没黑,回到了家……
“哎哟回来啦,又去谁家吃的饭呀?”一丝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王婶在等她回家呢
栩灱瑶没说话,只是将手里拎着的一小串用草茎串好的、最大最红的刺莓递给了王婶:“给您留的,甜。”
王婶接过那串红艳艳的果子,看着栩灱瑶平静的脸,眼眶瞬间就了。她粗糙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声音哽咽:“哎!哎!好孩子!婶就知道你惦记着婶!” 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甜。
老王头依旧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看到栩灱瑶,鼻腔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这两年,栩灱瑶用实力(主要是打零工赚的钱和时不时从山里弄回的野味山珍)证明了自己绝非“白吃白喝”,老王头虽然依旧顽固,但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只是视而不见。
栩灱瑶也懒得理他,径首去井边打水洗手。
晚饭是简单的粟米饭,一碟炒青菜,一碟咸菜,还有一小碗王婶特意给栩灱瑶蒸的鸡蛋羹……还好栩灱瑶当时没怎么吃,留着肚子在
栩灱瑶安静看着王婶,偶尔应一声。灯光下,王婶脸上深刻的皱纹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疼惜。这份来自长辈的、絮叨的关爱,像暖融融的泉水,无声地浸润着她心底最深处那片曾被冰封的角落。
吃过饭,易亦、秋青果和艾鹤又聚到了王家的小院里。秋青果献宝似的把洗干净的刺莓分给大家。易亦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地讲着今天抓鱼的“惊险”经历(自动过滤了失败的部分)。艾鹤安静地坐在小凳上,借着油灯的光,继续翻看那本草药图鉴,偶尔抬头看看笑闹的伙伴,眼神温和。
栩灱瑶没参与话题,她懒洋洋地靠在院墙边的柴垛上,嘴里含着一颗刺莓,仰头望着墨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如同碎钻洒落在天鹅绒上。山村的夜晚宁静安详,只有虫鸣和伙伴们低低的笑语。
她听着易亦夸张的讲述,秋青果清脆的笑声,艾鹤偶尔温和的补充,还有灶房里王婶收拾碗筷的轻微响动。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归属”的暖意,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头,将她漂泊无依的灵魂温柔地包裹。
“栩小子,发什么呆呢?” 易亦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栩灱瑶收回目光,看向院中。易亦正咧着嘴对她笑,秋青果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艾鹤也合上了书,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
“没什么。” 栩灱瑶摇摇头,将口中酸甜的果肉咽下,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看星星。”
“星星有啥好看的?” 易亦挠头。
“笨蛋易亦哥!星星当然好看!” 秋青果立刻反驳。
艾鹤没说话,只是也抬起头,望向那片深邃的夜空,清俊的侧脸在灯火和星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栩灱瑶看着他们,看着这方小小的、充斥着烟火气的院落,心底那片荒原,似乎终于有青草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