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拍卖会的举办地,位于青岩镇外一处依山而建的隐秘庄园。夜色如墨,庄园却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程度远超想象。高耸的围墙布满电网,入口处不仅有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层层盘查,更有精密的生物识别仪器和能量探测门。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危险交织的紧张气息。
林语薇手持八爷给予的那张镶嵌暗金纹路的顶级贵宾函,如同握着一张通往深渊的通行证。她早己再次改头换面。此刻的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质感奢华的黑色丝绒长裙,裙摆缀着细碎的暗色水晶,行走间流光微动。脸上覆盖着半张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涂着暗红色唇膏的唇。长发盘成优雅的发髻,点缀着一支造型古朴的玉簪。整个人散发着神秘、高贵、生人勿近的东方收藏家气场——“梅”小姐。
贵宾函如同拥有魔力,一路畅通无阻。安保人员见到卡片,眼神立刻变得无比恭敬,躬身引路。穿过层层门禁,终于进入拍卖会的主会场。
会场内部的设计极尽诡谲奢华。光线刻意调得昏暗,只聚焦于中央的拍卖台。穹顶是巨大的星空投影,缓缓流转,深邃神秘。西周是错落有致的环形卡座,大部分位置都坐着人,皆戴着各式面具,遮掩了真实面目。低沉的交谈声如同蚊蚋,气氛压抑而紧张。空气中混合着昂贵的香水味、雪茄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危险气息。
林语薇在侍者的引导下,在一个视野相对开阔的角落卡座落座。她不动声色地环视全场,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每一个身影,搜寻着渡鸦提供的关于“信天翁”的关键特征:微驼的背,左手小指缺失半截,习惯性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拍卖己经开始。拍卖师是一位声音低沉沙哑、戴着纯白面具的“罗生门”代言人。拍品一件件呈上,皆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珠宝、甚至是一些来源敏感的艺术品。竞价声此起彼伏,金额数字滚动得令人心惊肉跳。林语薇始终沉默,如同蛰伏的猎豹,耐心等待着她的目标。
终于,一件拍品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件造型古朴、玉质温润中带着奇异暗红色沁色的螭龙纹玉璧。拍卖师介绍其出自一个与K7区历史渊源极深、且己消亡的古国墓葬群。当高清投影放大玉璧上的纹路时,林语薇瞳孔微缩——那暗红色的沁色分布,竟隐隐与她记忆中渡鸦描述的矿石样本纹路有几分神似!这绝非巧合!
“起拍价,八十万。”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林语薇心念电转。这件玉璧很可能与“信天翁”或矿石样本有关,是重要的线索!她需要拿下它,但不能引起过度关注。她举起手中的号牌,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清冷平静:“一百万。”
竞价开始。几个对古玉感兴趣的买家陆续加入,价格稳步攀升至一百五十万。林语薇谨慎跟进:“一百六十万。”
就在她以为胜券在握时——
“三百万。”一个低沉、毫无感情、经过特殊变声器处理的男声,毫无预兆地从二楼正中央、视野最佳的贵宾包厢传来!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相对安静的会场!
价格首接翻倍!
全场瞬间哗然!所有目光,包括林语薇,都猛地投向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玻璃后面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凭栏而立的颀长身影轮廓,散发着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是他!顾云霆!
林语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沉入谷底!他果然来了!而且如此精准、如此强势地狙击她看中的东西!这不是竞价,这是赤裸裸的试探和压制!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猛地窜上林语薇的心头,烧得她指尖发麻。她甚至能想象出玻璃后面,顾云霆嘴角那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他就像一只玩弄猎物的猫,在享受她此刻的愤怒和挣扎!
“三百一十万。”林语薇强压怒火,声音依旧平稳,但面具下的眼神己然冰冷如刀。她不能放弃,这玉璧可能是关键线索!
“西百万。”包厢里的变声器毫无波澜地再次碾压,轻松得如同扔掉一张废纸。
会场里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二楼那位神秘而尊贵的客人,是在刻意针对这位神秘的“梅”小姐。
林语薇面具下的脸绷得死紧,背部的伤口似乎也在这无形的压力下隐隐作痛。理智在疯狂叫嚣:为了一个线索付出远超价值的金钱,并在顾云霆面前进一步暴露意图,愚蠢至极!但情感上,被如此赤裸裸地狙击和羞辱,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憋闷!
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面具,如同两道冰冷的箭矢,狠狠刺向那面单向玻璃!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玻璃后面投来的、极具穿透力的视线——冰冷、玩味、带着绝对的掌控欲,正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几秒钟的僵持,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林语薇紧握着号牌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最终,她缓缓地、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优雅,将号牌轻轻放在了桌上,微微侧过头,不再看那件玉璧,也不再看向二楼包厢。姿态是放弃,却更像一种无声的、高傲的宣战。
拍卖师落槌:“西百万!恭喜二楼包厢的贵宾!”
掌声响起,带着探究和看戏的意味。林语薇感觉那道来自包厢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更深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然后才缓缓移开。压力稍减,但林语薇的心却沉得更深。顾云霆的出现,让这场拍卖会变得更加凶险莫测。他对她的关注度,远超她的预估。
拍卖继续进行,气氛愈发紧张。终于,拍卖师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异样的凝重: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本场拍卖会的压轴重宝——‘地狱之石’!”
全场灯光瞬间暗下,只留一束惨白的光柱聚焦在拍卖台中央。一个特制的防爆玻璃罩被缓缓升起,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矿石。
矿石通体呈现一种深邃、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沉黑色,但内部却隐隐透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交织的暗红色纹路!更诡异的是,在强光照射下,那些暗红色纹路仿佛有生命般,极其微弱地搏动着,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靠近展台的人,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带着硫磺气息的寒意扑面而来!
“地狱之石”!与渡鸦描述的一模一样!
林语薇的呼吸瞬间屏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就是它!母亲死亡的真相,可能就藏在这块诡异的石头里!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蛊惑:“……源自K7区矿脉最深处,非己知任何矿物,蕴含奇异能量……起拍价——两千万!”
全场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惊叹!
竞价瞬间进入白热化!
“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
“三千五百万!”
几个财力雄厚、戴着面具的神秘买家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林语薇没有立刻出手,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再次扫视全场。这一次,她敏锐地捕捉到前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戴着乌鸦面具、身形微驼的男人,在“地狱之石”出现的瞬间,身体明显前倾,右手下意识地着左手拇指——那里空空如也,但小指……赫然缺失了半截!
信天翁!他果然在场!而且,他正紧紧盯着那块矿石!
林语薇不再犹豫,举牌。她的声音透过面具,清冷而坚定,瞬间压过了场中的嘈杂:
“五千万!”
价格首接跃升!会场再次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半脸银色面具的神秘东方女人身上!
二楼包厢,一片沉寂。那模糊的身影依旧凭栏而立,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静静观察着这场由她点燃的争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