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风站在归魂林外。
这是一片不该存在的地方。
风静得反常,林中无鸟、无声,只有密密麻麻的残剑斜插土中,仿佛旧坟的白骨。
“进去,就得死一次。”
这是归野留给他的话。
陆长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现在站在这里。
风饮背在背上,不鸣不动。
但陆长风知道,它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不是怕。
是在等。
它曾说,斩尽残念,方可归一。
他没有回头。
脚步落入林中那刻,地面震动。
所有断剑同时轻轻震颤,如山风吹乱墓碑。
那一刻,林子活了。
—
“风饮之主。”
“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不带喜怒,像是沉寂多年后的低语。
陆长风站定,西周雾气升腾。
断剑飞起,剑魂残念一一浮现,皆为灰衣之影,脸无五官,只一双眼,冷如暮雪。
“你持风饮。”
“却未行其志。”
“你执归根。”
“却斩了旧主。”
“你,不配。”
陆长风不动。
“你来此,是要取‘归根之承’。”
“你可愿以魂偿剑。”
陆长风缓缓拔出风饮。
“我不偿。”
“我要它,陪我杀出路来。”
“不认?”
“那便,斩你。”
——
第一魂影出。
他着白甲,身如战神,手中持一柄细长断剑,横刺而来。
陆长风迎击,风饮一式“断星河”爆发!
剑气如寒瀑坠地!
叮!
第一魂影溃散。
紧随而至,第二魂影化风如电,身形瞬移,三剑连穿陆长风后心!
陆长风吐血不退!
风饮斜斩回撩,逆切断线!
“风饮·裂崖!”
第二魂影破碎。
雾中,数十魂影开始同时逼近!
这一刻,不是战斗。
是审判。
每一魂,都是归根断念的前主。
都是死于剑下,却未死于意志的残识。
陆长风怒吼:
“你们斩人,断情。”
“却死后仍念未绝。”
“凭什么,断我?”
风饮发出一声震响!
如雷。
如啸。
如一柄沉睡之剑,终于苏醒。
“够了。”
—
那一刻,风饮动了。
它的魂,真正浮现。
那是一道苍老的身影,黑袍如墨,头发如雪,眼中藏光。
“他们说得对。”
“你不配。”
“但我,愿意看你试一次。”
“你若出得去。”
“我就是你的剑。”
陆长风没说话。
他只是举剑。
这一剑,无名。
却将整个林中剑魂斩裂五成。
—
他一路杀出,魂影断裂,残念崩解。
每斩一魂,风饮便沉一分。
首到最后。
林中只剩一剑。
那是风饮自己。
——
风饮剑魂站在林子尽头。
他最后一次问他:
“你要我?”
“我要。”
“你会断一切?”
“我会。”
“那你来斩我。”
陆长风不语。
他一步步走近。
风饮剑魂微微一笑:
“斩我之后,你再也不是原来的你了。”
“你将不是人。”
“是——剑。”
陆长风举剑。
“那我就做剑。”
风饮最后一笑,闭眼迎刃。
陆长风一剑落下!
——
风饮剑魂消散,归于剑中。
风饮震鸣。
真正的魂,苏醒了。
陆长风跪在地上,浑身血气外泄,目光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知道,他赢了。
不是他们。
是他自己。
—
同时。
陆听雪途经北荒雪路,遇一队神秘旅人。
为首者手执奇剑,形如断根,竟与归根极像!
她动了杀意。
却在一位老人身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块旧布包。
那布包上,有一柄熟悉的纹路。
风饮之初印。
她上前问:
“你认识风饮旧主?”
那老人缓缓抬头,只说一句:
“我在他死那天,替他收过剑。”
—
另一边,慕青微己潜入藏界。
她被当作回归弟子接纳。
但她的心,早己不在这里。
她入的是“断念残卷”所在的旧塔。
塔中禁书成列,残页横陈。
她夜里悄然翻卷,看到了一段血迹涂抹的名字。
“风饮·旧主·夜玄棠。”
她心头一震。
这是第一次,她知道了那个名字。
也是——她要走上的第二条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