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剑冢前却忽地沉静如死。
陆长风站在第三痕“问天”之后，背后风饮剑尚未归鞘，剑意仍有余势未散；而前方楚御天一步踏前，衣袂飘扬，长剑横空。
慕青微站在两人之间，脸色冷漠。
楚御天微微一笑：
“放心，我不会动她。”
“我只想与你一战。”
“——因为你不该拥有风饮。”
陆长风神色平静，未答话，只淡淡望向慕青微：
“他说的……是真的吗？”
慕青微轻轻闭眼，良久才开口：
“他是我在天南剑域的……前婚约者。”
“那场婚约是我父亲与楚家订下的。”
“但我十七岁那年，亲手斩了他右臂，在家门前。”
“那一剑，斩掉了婚约，也斩掉了我的‘过去’。”
她回头看向陆长风，声音淡淡：
“这就是我为什么没跟你提过。”
“因为我不想回头。”
陆长风缓缓点头，似是明白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与楚御天相对而立，风饮剑光浮现，金红交织。
楚御天微微皱眉：“你明知道自己刚破‘问天’，魂意未稳，仍要战我？”
“我并无杀意，只想试剑。”
陆长风：“我也是。”
“你要战，便战。”
“但——”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如雷：
“若你敢在战中动她一念，我不会留手。”
“你将死于风饮之下。”
楚御天眸中闪过一缕锋芒，嘴角却反而微扬：
“很好。”
“你和当年的陆无疆，有一点像。”
他剑指一横——剑意如龙！
陆长风风饮前刺，剑意如风！
两人身影瞬间交错！
战起！
—
楚御天修的是“千镜剑诀”，以身为镜，以意成像，剑法重重叠影，每出一招，皆如真伪难辨。
而风饮，恰恰相反。
它的剑，是首斩本质、破幻破虚！
——一虚一实，一影一魂，正面交锋！
剑影交缠之间，雪地百丈尽碎，九痕石门前浮现大量裂痕！
观战的焚界堂残部、青鸢弟子、乃至剑冢隐修都己聚于冢门外，看着这一战。
“一个是天南楚氏嫡子，天赋惊绝，曾踏碎五州之地无一败绩。”
“一个是凭空横出，血斩七罪三人，力破蛊界的‘风饮剑主’。”
“这一战，或许将定未来百年谁主剑路。”
—
慕青微站在雪中，眼中情绪极复杂。
她记得当年那个楚御天，剑意张狂，桀骜不驯，却也曾真心待她。
她也记得自己为何要斩那一剑。
不是因为楚御天如何不可饶。
而是——她知道，他永远不会承认她不是附属品，不是联姻之物。
她宁斩婚约，也不要做旁人剑道的附庸。
而今日，她看着陆长风与他对战，那风饮的剑光一往无前，那少年神情坚定从容……
她忽然明白，她之所以选择留在陆长风身边，是因为他从未要求她为谁而活。
他只是……把她当一个人。
—
“第三剑。”楚御天身影倒退三丈，低声道，“你接得住这一招，我认你为风饮之主。”
“千镜·寂灭。”
话音落下，他剑指天心，身影骤然化为千道虚影，每一道皆持剑斩来！
陆长风闭眼。
下一瞬——
风饮自鞘而出，一剑横扫！
“风饮·断界·破幻！”
轰！！！
剑意如涛，破千镜如风扫落叶！
所有幻影尽碎，楚御天身形从中跌落，单膝跪地，手中长剑寸寸碎裂！
他低头良久，忽然一笑。
“……好。”
“风饮，服你。”
“她，也服你。”
他收回碎剑，起身，转身离开。
“从此之后，天南剑域，不再追她。”
“你护她，也护住了你自己。”
“陆长风。”
“你不负风饮。”
—
雪地恢复寂静。
陆长风缓缓收剑，回头看向慕青微。
她未说话，只轻轻抬手，替他拂去肩上碎雪。
良久，她轻声问：“你刚才，是不是怕我走？”
他低声：“不是怕。”
“是……不想。”
她眼中一震，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
“那就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