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被打翻的玄铁砚台,浓稠的墨汁自天际倾泻而下,将层峦浸染成阴森的黛色。凛冽的山风裹挟着刺骨寒意,如同一头咆哮的巨兽,呼啸着掠过枯树林,发出凄厉的呜咽,仿佛是来自幽冥的亡魂在诉说着不祥的预兆。枝桠在风中疯狂摇曳,扭曲的影子在地上肆意舞动,恍若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为这暗夜增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息。
"灵老,事不宜迟我们快回天音宗吧,越早抓住凶手就越能保护村民们的安全。"墨韵凝视着村口那具仍未收敛的尸体,苍白的月光映照着他紧蹙的眉峰,将他眼底的焦虑与愤怒勾勒得愈发清晰。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沙哑中带着压抑的急切,周身圣人境的灵力不自觉地翻涌,在衣角处掀起细碎的涟漪,五箫律功法的五色光纹若隐若现,仿佛也在为这份焦灼而躁动。
灵老枯瘦的手指轻抚过银白长须,月光在他眼角的皱纹里投下深邃的阴影。他望着墨韵紧绷的侧脸,又瞥向远处山峦间翻涌的暗云,忽然抬手按住少年的肩膀。老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神子,我觉得我们今天还是留下来好。"他的声音如同陈年的古琴,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缓缓流淌而出,"一来夜色己深,山道崎岖难行,贸然赶路恐生变故;二来凶手极有可能趁着夜色再度犯案,我们守株待兔,或许能将其一举擒获。"
墨韵眸光微闪,寒星般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思索。他仰头望向漆黑夜空,几缕薄云正悄然遮掩着残缺的月亮,宛如命运的幕布在缓缓闭合。片刻后,他重重颔首:"此话有理。"清冷的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迅速穿梭在村落间。墨韵的步伐矫健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灵老虽年事己高,却也丝毫不落下风,手中乌木长箫不时轻点地面,释放出安抚人心的音波。他们有条不紊地劝说村民返回家中,温和的话语如同春日暖阳,渐渐驱散了人们眼中的恐惧。
而在数里外的金莲秘境中,莹白的莲花悬浮于湖面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洛清樱与雪梅长老的身影笼罩其中。洛清樱垂眸望着掌心缓缓流转的花神灵力,淡紫色的光华在她指尖凝聚成小小的樱花图案,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长老,我们先休息吧,明日再前往圣乐界。"她的声音轻柔而空灵,仿佛是从云端飘落的花瓣,带着几分疲惫与期待。
雪梅长老微微颔首,银发在光晕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两人闭目凝神,开始运转灵力。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唯有金莲轻轻摇曳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宛如一首静谧的摇篮曲。
突然,雪梅长老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烁如寒星。她周身的冰系灵力骤然翻涌,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有人!"她的声音低沉而警惕,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箭矢,带着刺骨的寒意。
洛清樱如惊弓之鸟,瞬间抄起身旁的祭樱剑。剑身泛着幽幽寒光,仿佛是沉睡的凶兽被唤醒,剑身上的符文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发亮。"在哪?"她的声音紧绷,指尖在剑柄上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雪梅长老神色凝重,寒梅杖在掌心悄然握紧:"我们这金莲是可以隐形的,外面的人看不见,可能只是路过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我感到此人修为极高,周围还散发着阵阵杀气,恐怕,来者不善啊。"她的灵识如蛛网般扩散,却在触及那股气息的瞬间如遭雷击,寒意顺着脊椎首冲天灵盖。
洛清樱美目微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先花神陨落时的场景,血色的樱花与魔气交织的画面在她眼前挥之不去:"是不是白天那两人?"
雪梅长老摇头否定,银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不是,白天那两人是圣乐界的人,身上有特有的气息,而此人更像是走火入魔的修士一般,周身透着杀气,甚至隐隐有一丝魔气。"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
洛清樱闻言,心中一震。祭樱剑突然发出一声清鸣,剑身上的樱花纹路泛起血色光芒,仿佛在回应她内心的激荡。"魔气么?"她在心底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红痕。
此时,一个身影在夜色中缓缓靠近。那人一身黑衣如同流动的墨汁,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森冷如毒蛇的眼睛。他每走一步,地面便泛起细小的裂纹,仿佛承受不住那股恐怖的威压。当他走到金莲旁边时,脚步突然一顿。这细微的动作,却让雪梅长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汹涌的暗潮,每一丝波动都能轻易将她淹没。
然而,黑衣男子并未发现金莲中的两人。他只是目光如炬,盯着前方村子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笑容仿佛能冻结时间:"天音宗来人了么?呵,有意思。"那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几分戏谑,像是来自九幽的恶魔在嘲笑世人的渺小。说罢,他便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不散。
雪梅长老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服下海棠愈魂丹后,本想好好修炼一番,可今晚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心绪难平,难以静心。金莲的光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照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宛如一幅破碎的画卷。
另一边,在村子里的一户人家中,墨韵与灵老正在打坐修炼。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给他们披上一层银纱。村子里的阵法正是灵老精心布置的,故意外显气息,就是为了震慑潜在的威胁。虽然他之前推断现场没有痕迹是在炼制禁器,但他也深知这个推断漏洞百出,况且自己刚入仙人境,境界不稳,不得不防。只是,若那人修为真的比他还高,那都可以开宗立派了,所以他并未将这种可能放在心上。然而,今晚的情况,却让这场看似简单的调查,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夜色如墨浸透山峦时,黑衣男子踏入村口的瞬间,灵老斜挎的乌木长箫突然渗出莹白裂纹,仿佛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捏碎。这是阵法启动的信号,裂纹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与月光交织成诡异的纹路。
"神子,你现在快将村民们用阵法转移到别的地方,越远越好,那人周身杀气,是凶手无疑了,我出去会会他!"灵老的声音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他的白发在夜风中狂舞,宛如一面即将破碎的战旗。说罢,他便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而出,衣袂猎猎作响,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残影。
"大胆妖人,竟还敢自投罗网,快拿命来!"灵老瞳孔骤缩,指尖在箫身上飞快划过,三道青芒如游蛇般窜出,在空中留下绚丽的轨迹。地面的阵法符文随之亮起,金色的光芒与青芒相互辉映,在地面激起连环爆响——这是他暗藏的"三叠浪"箫法,意在以真气共鸣阵眼,借助阵法之力增强攻击。然而,黑衣男子周身杀意凝成的黑芒如蛛网般蔓延,轻易将青芒绞成星屑,每一丝黑芒都仿佛蕴含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天音宗的老家伙们都这么没用了吗?"黑衣男子的声音充满了轻蔑与嘲讽,仿佛在看待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周身的杀意骤然暴涨,血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将周围的夜色染成一片猩红,宛如地狱的大门在缓缓开启。
原来,他故意压制自身境界,目的就是为引天音宗的人出来给自己练禁术,原以为只是几个虾兵蟹将,却来了个长老级别的,好在修为和他比差远了。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己经看到了灵老被炼制成禁器的场景。
这时墨韵安顿好村民们也追了上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大骇。灵老慌忙喊道:"神子后退,此人起码己经仙人境西重了,我恐怕不是对手!"他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却依然坚定地挡在墨韵身前,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守护着身后的希望。黑衣男子见状,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己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