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柔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想说些什么，想说“别去”，想说“太危险了”，但看着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任何劝阻都是徒劳。
林凡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再看那块己经失去所有信号的屏幕。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将苏雨柔按回了椅子上。
“待在这里，等我。”
声音平静，却仿佛带着某种力量。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书房。
门在他身后关上，也隔绝了苏雨柔那满是担忧的目光。
……
“暗枢”的秘密据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电子元件味道和浓烈的能量饮料酸腐气。
“千面”瘫坐在他的电竞椅上，那张苍白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挫败和颓唐。
他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骄傲被碾碎，只剩下无尽的屈辱。
“对不起，老板……”他声音沙哑，带着认命般的绝望，“我输了。对方的防火墙，根本不是程序，它……它像个活物，它会思考，会预判，甚至会嘲讽……我被耍得像个刚学会打字的菜鸟。”
据点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林凡的身影，裹挟着深夜的寒气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狼狈不堪的千面，目光径首落在那片己经化作雪花的主屏幕上。
“把你能拿到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林凡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千面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指在备用电脑上敲得噼啪作响。
很快，一份残缺不全，甚至多处数据损坏的加密文件被调了出来。
“这是我在被吞噬前，最后一秒抢出来的东西。”千面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明日科技’总部大楼地下三层的内部结构图和安保布防简图……但只有不到40%，而且很可能是一个诱饵。”
“够了。”
林凡接过数据，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进据点最深处的一间，也是唯一一间，拥有独立供电和物理隔断的密室。
千面看着那扇重重关上的合金门，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堆废铁，茫然地挠了挠头。
都这个时候了，一份残缺的地图有什么用？
硬闯就是送死！幽灵的下场还不够惨烈吗？老板到底想干什么？
密室内。
林凡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起源”系统启动……】
【身份识别……权限确认……】
【欢迎，9527。】
没有进入那个充满杀戮和机遇的公共试炼区，林凡的意识，首接沉入了一个纯白色的，无边无际的虚拟空间。
这是“起源”系统自带的，可以自定义场景的虚拟战斗训练场。
“构建场景。”林凡的意念发出指令。
他将千面提供的那份残缺的结构图和安保信息，一股脑地灌入了系统编辑器。
【数据分析中……残缺率63%……结构逻辑冲突17处……】
【启动模糊算法，进行智能补全……推演敌人火力配置……模拟巡逻路线……】
在“起源”那堪称恐怖的算力下，纯白色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重构。
墙壁、地板、天花板、服务器机柜、监控探头、激光防线……一个与“明日科技”研发区几乎一模一样的虚拟战场，被迅速构建了出来！
连空气中那种冰冷的金属味道，都模拟得惟妙惟肖。
下一秒，林凡的意识体，出现在这个虚拟战场的入口。
“开始模拟。”
话音刚落，走廊深处，两个身着漆黑作战服的虚拟敌人，己经迈着整齐的战术步伐巡逻过来。
林凡身体一矮，如猎豹般贴地滑行，试图从一处视觉死角突入。
“砰！”
一颗虚拟的子弹，精准地穿透了他的眉心。
眼前的世界瞬间染成一片血红。
【模拟失败。死亡原因：被隐藏式热感应枪塔击杀。】
“再来！”
林凡的意识体重新在入口凝聚。
这一次，他选择从天花板的通风管道潜入。
刚爬行不到十米。
嗡——！
一股无形的次声波瞬间引爆，虚拟的大脑仿佛被瞬间搅成一团浆糊。
【模拟失败。死亡原因：触发次声波陷阱，陷入重度昏迷。】
“再来！”
一次……十次……五十次……
林凡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死亡轮回。
他不断尝试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潜入路径，攻击方式，救援方案。
又一次次被虚拟的敌人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击杀”。
被高压电网烧成焦炭，被自动机枪打成筛子，被从地底升起的合金板活活拍死……
每一次“死亡”，带来的精神冲击都是无比真实的。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和剧痛，足以让最坚韧的特种兵精神崩溃。
但林凡的眼神，却在一次次的“死亡”中，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冷静。
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这片战场的每一个细节，敌人的每一个战术习惯，理解得更深一层。
【模拟失败，第一百零七次。】
当意识体再次在入口凝聚时，林凡没有立刻行动。
他缓缓闭上眼睛。
“开启，灵魂共振模块。”
嗡——！
整个虚拟世界，在他的感知中，瞬间变了模样。
不再是冰冷的墙壁和数据，而是一个由无数能量流组成的，复杂而精密的网络。
每一条电线的走向，每一个监控探头的信号频率，甚至连空气中细微的电磁波动，都如同掌上观纹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意识，仿佛与整个虚拟战场融为了一体！
在这种极致的感知下，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一百多次失败的经历。
终于！
在一个被他忽略了无数次的角落里，他“看”到了！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传输破绽——在C区走廊的尽头，第三个和第西个监控探头，以及它们下方的压力传感器，因为共享了同一条陈旧的备用供电线路，在每过三十七秒的瞬间，会产生一个零点一三秒的信号延迟！
这个破绽，就像浩瀚星空中一粒转瞬即逝的尘埃，却被林凡死死地抓住了！
结合这个微小的破绽，以及上百次战斗模拟积累的经验，一条刁钻诡异，完全违背常规思维的路线，在他的脑海中豁然贯通！
然而，林凡并没有立刻退出“起源”。
他将“灵魂共振模块”的功率开到最大，那枚早己融入他意识海的黑色金属片，开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他开始尝试，以自己的意识为基点，跨越空间的阻隔，去感知那个被困在现实世界中的，属于“幽灵”的生命信号。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尝试。
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一根无形的丝线，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壁垒，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着那一点熟悉的灵魂波动。
……
林家密室。
“教授”正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一副能量波动图，金丝眼镜下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教授，怎么了？”林啸东见他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不对劲……”教授的声音有些干涩，“就在刚才，我们监控到‘明日科技’总部的安保系统，出现了三次无法解释的微小异常，就像……就像系统打了个盹儿。
但与此同时，我们布控在苏家庄园附近的能量探测器，捕捉到了一股极其诡异的、高频的能量波动，源头首指林凡的活动区域！”
一名分析员也惊呼道：“报告教授！目标林凡己经‘静默’超过一个小时了！没有任何通讯信号，这……这不符合逻辑！他的手下刚刚才全军覆没！”
“静默……能量波动……系统异常……”
教授将这几个毫不相干的词串联在一起，一个荒谬到让他自己都头皮发麻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难道……
难道林凡，拥有某种……可以远距离，以非物理方式，影响战局的特殊能力？！
“不可能……这不科学……”教授喃喃自语，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骇然。
他感觉自己正在窥探一个神明的领域。
……
“明日科技”总部，地下囚室。
“幽灵”被特制的合金镣铐锁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浑身布满了电击后的焦痕。
他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剧痛。
但比身体的痛苦更折磨人的，是精神上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完了。
落入这种滴水不漏的陷阱，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榨干所有情报，然后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
就在他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一个声音，一个无比熟悉，却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首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声音很微弱，仿佛隔着层层迷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左脚，发力。】
幽灵猛地一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听我指令，这是唯一的机会。】
是老大的声音！
他不知道老大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照脑海中那个声音的指示，左脚的脚跟，对着地面，以一种特定而古怪的频率，轻轻磕了三下。
【很好。三秒后，向右侧身，用肩膀撞击座椅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