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在学校的中心礼堂举行。
玄洝故意迟到了五分钟,这样他就能坐在后排,远离主席台上的阎沉。
他选了个靠走道的位置,旁边是个扎马尾的女生。
“这里有人吗?”他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乖巧笑容。
女生摇摇头,眼睛微微睁大:“你是……玄洝?”
玄洝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新生代表啊,名单上有的。”女生笑了笑,“我是陈雨晴,物理系的。”
玄洝正要回答,礼堂突然安静下来。
他抬头看去,阎沉正走上主席台,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金丝眼镜在聚光灯下泛着冷光。
“那就是你哥哥?”陈雨晴小声问,“他好帅啊。”
玄洝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嗯,他今天要发言。”
校长冗长的开场白后,阎沉走到了话筒前。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谈吐优雅,引得台下不少女生窃窃私语。
玄洝注意到阎沉的目光不断扫过观众席,显然在寻找什么。
——在寻找他。
“你哥哥好像在找人。”陈雨晴凑过来小声说。
玄洝勾起嘴角,故意往她那边靠了靠:“可能在看捐楼的效果吧。”
他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刺向自己,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玄洝假装没注意到,继续和陈雨晴交头接耳。
“你哥哥对你真好,还特意捐楼。”陈雨晴羡慕地说。
玄洝轻笑一声:“控制狂而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阎沉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纯金笔尖,据说能写出最流畅的字迹。
“能借张纸吗?我想记点东西。”他对陈雨晴说。
女生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给他。
玄洝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推到她面前:“有空一起吃饭?”
陈雨晴脸红了,接过纸条写上自己的号码。
“……最后,祝愿所有新生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阎沉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玄洝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
挑衅的让他心跳加速。
他冲阎沉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转头对陈雨晴说:“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女生的回答被掌声淹没。
阎沉的发言结束了,台下掌声雷动。
玄洝敷衍地拍了几下手,目光却紧盯着阎沉离开主席台的背影。
那挺首的脊背比平时更加僵硬。
典礼结束后,玄洝慢悠悠地晃到停车场。
阎沉的车己经等在那里,车窗摇下,露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上车。”
阎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玄洝拉开车门,发现后座放着一束百合——他“最喜欢”的花。
阎沉总是这样,惩罚前先给颗糖,让他无法真正恨起来。
“发言很精彩。”玄洝故意说,一边摆弄那束花。
阎沉没有回应,只是启动了车子。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玄洝能听到微弱呼吸和自己加速的心跳。
“那个女生是谁?”在一个红灯前,阎沉突然开口。
玄洝假装困惑:“什么女生?”
“你知道我在说谁。”阎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节奏暴露了他的不耐。
“哦,陈雨晴?物理系的。”玄洝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约好明天一起去图书馆。”
阎沉的指节泛白:“你才认识她五分钟。”
“所以呢?”玄洝转头看向窗外,“我不能交朋友吗?”
沉默再次降临。
玄洝用余光观察阎沉的反应,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告诉他,这场挑衅奏效了。
车停在宿舍楼下时,玄洝注意到阎沉的演讲稿掉在了座位缝隙里。
他趁阎沉不注意,迅速捡起来塞进口袋。
“我回宿舍了。”玄洝解开安全带,恨不得立刻就跑。
阎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记得明天来公寓吃饭。”
玄洝敷衍地应了一声,回到宿舍,他才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的演讲稿。
纸上的字迹工整有力,是阎沉一贯的风格。
但当玄洝翻到背面时,他的呼吸停滞了——
整张纸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名字。
“玄洝”,一遍又一遍,有些笔画力透纸背,甚至有几处被钢笔戳破的痕迹。
最诡异的是,有几个名字被圈出来,旁边画着小小的问号和感叹号,就像某种密码。
玄洝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什么?
阎沉在练习写他的名字?还是在发泄某种……情绪?
他本能地拿出手机,想拍下来发给林琛嘲笑。
但就在按下快门前,他犹豫了。
某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删掉了照片,鬼使神差地将纸条重新折好,塞进了钱包夹层。
当晚,玄洝躺在那张铺着可笑的星星床单的床上。
手机屏幕亮起,阎沉的消息:
「小洝,看到我的演讲稿了吗?」
玄洝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
「没有啊,哥是不是落在别处了?」
发完这条谎言,他从钱包里取出那张纸条,对着台灯反复查看。
那些字迹有的工整,有的狂乱,像是不同情绪下的产物。
最下方有一行特别小的字,几乎看不清:
“他到底想要什么?”
玄洝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翻身下床,从行李箱深处找出日记本,将纸条夹在其中一页,然后重重合上。
犹豫片刻,他又打开本子,在新的一页写道:
“他到底有多在意我?”
写完后,他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用笔划掉了这句话,力道大得几乎划破纸张。
与此同时,学校外几百米的公寓里。
阎沉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着一支熟悉的万宝龙钢笔——正是玄洝今天用来交换联系方式的同款。
办公桌上,陈雨晴的全部资料己经摊开,从家庭背景到社交账号,事无巨细。
月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映出一丝近乎偏执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