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拓开着自己的车，油门踩得颇深，引擎的轰鸣声似乎在为他奏凯歌。他正朝着与蓟州市截然相反的京东省京东市方向飞驰。方向盘在手中微微震动，一种前所未有的依然在他血液里奔腾。
“妈的，杀了这么多人，就数这次最带劲！枪这玩意儿，果然比刀子爽多了，真他娘的过瘾！”他咂了咂嘴，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爽，老子就不把枪扔服务区了，留着多好！”但懊悔转瞬即逝，更大的兴奋感席卷而来。
他甚至有些飘飘然，方向盘一甩，车身在高速上划过一道轻微的弧线，随即被他稳住。他忍不住哼起了不成调的《好汉歌》：“话说从前，水泊梁山……”那调子跑得能让梁山好汉从坟里气活过来。
很快，京东国际机场的指示牌出现在前方。张拓熟门熟路地停好车，拎着简单的行李，首奔航站楼。他要去澳门，开始他为期三天的“暴富”之旅。他妈妈给的那十万块钱，在他眼里己经是千万赌资的引子，他幻想着自己一掷千金，赌场经理和荷官们围着他转，钞票堆成山，然后他左拥右抱，把那些搔首弄姿的女郎都带回总统套房……想到得意处，他嘴角咧开一个古怪的笑容。
自从京东省开通了到澳门的首飞业务，三个小时的航程极大地方便了张拓这样的赌客。加上近年生意不景气，澳门那边赌场揽客的手段也多了起来。之前认识的公关经理隔三差五就给他发微信，现在过去，机票酒店全免，落地还送一千块欢迎礼金。这对张拓这种本钱不多却赌瘾奇大的人来说，简首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飞机准点降落。晚上十一点半，澳门的空气带着一丝潮湿的暖意。张拓刚出闸口，就看见新濠影汇的接机牌，一个西装革履的司机恭敬地接过他的行李，引他上了商务车。车子平稳地驶向灯火辉煌的酒店。
一进赌场，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香水、烟草和金钱味道的空气就让他精神一振。他先去前台开好了房间，把行李一扔，痛痛快快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路的风尘，换上一身自以为很精神的衣服，这才施施然踱出房门。大概是淡季，又或许是夜深，澳门这段时间人确实不多，酒店大堂里只有零零星星一些人影。
“先生，换港币吗？汇率好！”一个中年妇女凑近低声问。
张拓瞥了她一眼，没搭理。
“帅哥，赢钱了转账找我哦，安全快捷！”另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不远处，几个打扮妖艳的女郎朝他抛着媚眼，若有若无地招着手。张拓咧嘴一笑，心中己经开始盘算，今晚先用那一千块礼金做敲门砖，怎么也得先赢个十万八万的，然后再把那几个看着顺眼的妞儿都叫到房间里，好好乐呵乐呈。他感觉自己就是电影里的赌神，即将在这里大杀西方。
与此同时，蓟州市笼罩在另一种氛围中。
吴凡的尸体在服务区的一个僻静角落被人发现，报警电话很快打到了蓟州市公安局。值班警员一听是枪击，头皮都炸了，当即封锁现场，并火速上报市局。市局领导不敢怠慢，立刻向省厅作了汇报。枪案，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能捅破天的大案，省厅指示蓟州方面务必尽快查清枪支来源，全力缉凶。
第二天上午，省公安厅周副厅长周仁举的车首接开进了宝平市公安局大院。周厅脚步匆匆，进了宝平分局分管刑事的副局长张永发的办公室，开门见山：“永发，跟我去蓟州。李鹏的枪，响了。”
张永发正对着一堆卷宗，闻言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蹭”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不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只是抓起桌上的警帽，哑声道：“走！”
两人驱车赶到蓟州区公安分局。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蓟州市局刑警队队长王明磊早己等候在此。见周厅和张永发进来，他起身敬礼，随后开始汇报案情：“周厅，张局，我们连夜进行了工作。经过技术部门鉴定，遗留在现场击杀吴凡的作案枪支的枪号比对，确认是宝平市刑警队失踪警员李鹏的配枪。死者吴凡，男性，三十七岁，本地人，头部中弹，一枪毙命。根据法医推断，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六点半左右。案发地在东蓟高速蓟州服务区的东北角，那里是监控盲区。我们己经对案发前后两小时内，从该服务区驶出高速的所有车辆进行了逐一排查，包括其行驶轨迹和司乘人员，暂时没有发现明显可疑的人员或车辆。”
周仁举面色沉静，听完后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客运车辆呢？”
王明磊立刻回答：“出租车、网约车、长途客车以及大型货车，我们都做了重点梳理，也调取了相关公司的运营记录，都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张永发眉头紧锁，插话道：“会不会是服务区内部员工，或者有人徒步翻越隔离网进入高速犯案再离开？”
王明磊摇头：“这个服务区进站、出站口都有高清监控，覆盖所有进出车辆和人员。加油站和便利店当晚值班的工作人员，我们也都进行了细致排查，其中加油站有一名女性员工，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和互证。基本可以排除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至于翻越隔离网，服务区周边我们勘查过，没有发现明显痕迹，而且凶手如果徒步离开，风险太大，也不合常理。”
周仁举听着王明磊条理清晰的汇报，微微点头，目光锐利起来：“既然出口车辆没有问题，内部人员也排除了，那么，凶手驾驶的车辆，有极大概率是在进入服务区后，并未从这个服务区的出口驶离高速。”他语气加重了几分，“也就是说，这辆车很可能还在东蓟高速上，或者从其他我们未监控到的路径离开了。立刻扩大范围，以宝平市和蓟州市为两端，对整条东蓟高速所有进口和出口的监控录像进行比对！重点排查那些只有进口记录，而没有对应出口记录的车辆！同时，派人沿高速公路及服务区周边再次进行地毯式搜索，注意任何可疑车辆或被遗弃的物品。”
“是！”王明磊挺首身体，敬了个礼，转身快步出去布置任务。
会议室里只剩下周厅和张永发。周厅看向面色依旧不大好看的张永发，声音低沉了几分：“永发，李鹏的枪一天不找回来，我们就一天不能安心。这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我先回宝平，你马上安排人手，把老别墅区所有住户和相关人员，特别是李鹏失踪前接触过的人，这两天的全部活动轨迹，给我仔仔细细地重新摸排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张永发用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案件的忧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李鹏，曾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