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南海靠在陆月的办公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那盆可怜的多肉植物。叶片在他指尖掉落，在桌面上散落成小小的绿色碎片。
"六十六小时。"南海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陆月敲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抬头："嗯。"
南海捏起一片掉落的叶子，对着阳光看了看："你每天这样横跳，会不会精神分裂？"
"不会。"陆月嘴上的回答干脆，仿佛在命令自己，光标在文档上闪烁，她却突然忘了接下来要打什么字。
南海轻笑一声，又揪下一片叶子："这么确定？"
陆月终于抬起头，看见南海手里那株几乎秃了的植物，皱了皱眉："你手能不能老实点？"
南海也不恼，也习惯了这个人对自己没礼貌的事实，毕竟在现实中，这种人的舌头早就被自己割掉了，面对这种经历，也是蛮有趣。不仅如此，还听话地把多肉放回原位，但没控制好手劲，叶子又掉了几片。
陆月转回电脑屏幕，强迫自己盯着那份季度报表。数字在眼前跳动，却怎么也进不去脑子。她想起上次去看心理医生的场景——然后转念一想，反正双子座，也是天生的精神分裂患者。多想无益，反正也是在这里，出也出不去。
南海拿起一片掉落的叶片，在指间轻轻捻动："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叶片在他指尖碎成泥。真实的我甚至期望倒计时停止。最后一句，南海在心里说。
办公室陷入沉默。远处传来同事们模糊的谈笑声，打印机工作的嗡嗡声，但这些声音像是被一层薄膜隔开，显得格外遥远。
陆月注意到他说话时，右手无意识地着左手腕上的伤疤。那是在古墓探险受的伤，想到这，陆月把自己的领子揪起来往里看，突然想到上次青年节受的伤——没有痕迹。为什么？
陆月自认为是日历世界运行不稳，或者是自己是日历的“主人”，所以受到优待？
南海无意间瞄到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陆月这一举动，正人君子的望了望左上方的天花板，随即想到自己什么没见过，又把视线转过来，结果人家早都恢复工作状态了，想到刚才陆月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看，又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军刀——陆月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他在自己左手腕内侧轻轻划了一道，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你干什么？！"陆月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记忆锚点。"南海任由她抓着自己。
陆月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按在他的伤口上："你疯了吗？"
"比这狠的多了去了。小伤。"南海满不在乎，"这个位置刚好能被手表遮住。"
陆月按着他伤口的手在微微发抖。南海的血渗过纸巾，沾在她的手指上，温热的，鲜红的，无比真实。
"没必要这样。"她声音发紧。
南海静静地看着她："那你说个更好的方法。"
陆月语塞。她突然意识到，南海是认真的——认真到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也要记住这段荒诞的经历，记住...她。
"你说..."陆月突然开口，"出去之后，我们还会是我们吗？"
南海转过头："什么意思？"
"就是..."陆月斟酌着词句，"在这里，你是你，我是我。但出去之后，你可能是那个危险的南海，我可能还是那个无聊的陆月。"
南海思考了一会儿："你觉得这里的我不是真的我？"
“或者你出去之后别做一些危险的事。”
“这是要求吗？”
"算请求。"陆月首视他的眼睛，"我不想刚认识的朋友第二天就上社会新闻。"
“朋友”。南海在心里重复这个词。它听起来既亲近又疏远，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明明共享了那么多生死时刻，却依然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陆月看南海不继续说话，淡淡道："我连这里的我是不是真的我都不确定。"
南海突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疼吗？"
"疼！"陆月拍开他的手。
"那就是真的。"南海收回手，"疼痛不会骗人。"
陆月揉着脸，却忍不住笑了："你这什么歪理。"
"我的真理。"南海也笑了，"就像我知道，出去后我肯定会来找你。"
陆月正准备说话，却被打断的办公室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陆主管，会议室准备好了。"行政小妹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
陆月按下通话键："好的，马上来。"
挂断电话，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陆月整理着会议资料，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你就在这等我？"
"不然呢？"南海拿起那本烫金日历，"我还能去哪？"
陆月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别乱动我东西。"
"尤其是多肉？"南海故意又碰了碰那盆植物。
陆月瞪了他一眼，拿起文件夹走向门口。在手握上门把的瞬间，她突然转身："南海。"
"嗯？"
"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她的声音很轻。"
南海坐在她的工位上，陆月这次回来变成了一个有独立办公室的人，这让南海的出入方便了许多，看着桌上凭空出现的鲜虾肠粉，南海感慨这个矛盾的女人，说着这个世界里都是假的，假人还会饿肚子啊。但还是打开盒子吃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