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陆月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手机嗡嗡震动,日历自动弹出文字:【母亲节】。
"啧。"陆月把手机扣在胸口,突然想起现实世界里那个能一小时上下山的"半老年妇女"——她妈从来不护肤,脸上皱纹能夹死蚊子,但爬起山来比大学生还利索。
指尖刚碰到烫金日历,眼前的景象就像被搅浑的水面般扭曲起来。等视线重新聚焦时,陆月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诡异的广场上——西面八方都是不同年龄段的妈妈们。
"宝贝多吃点!"一个圆脸妈妈追着孩子喂饭。
"考这点分对得起我吗?!"另一个戴眼镜的妈妈正在撕试卷。
"妈求你了别离婚..."还有个烫着羊毛卷的妈妈跪在地上哭。
陆月被这魔幻现实主义场景震得后退两步,后背突然撞上什么柔软的东西。转身一看,是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女人在刷碗,脚边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妈妈,为什么蚂蚁不吃方便面呀?"小女孩——分明是五岁的陆月——正用沾着饼干屑的手指戳妈妈的后腰。
"烦不烦!躲开!"女人猛地甩手,洗碗水溅了小陆月一脸。
陆月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这是她记忆中最清晰的童年片段之一,此刻竟如此鲜活地重现在眼前。小女孩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和女人围裙上那块洗得发白的油渍,每个细节都刺痛着她的神经。
场景突然切换,像被暴力撕碎的幻灯片。陆月看见,同一天内,父亲瘫在沙发上看球赛,啤酒罐堆成小山;看见姥爷用拐杖敲着地板训斥妈妈"没教好孩子";看见女上司把文件夹摔在妈妈脸上骂"这都能错吗!"...
"原来如此。"陆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妈妈总像只炸毛的母猫——那些利爪和尖牙,从来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是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保护自己的铠甲。
【帮母亲出气】
【回到母亲受欺负的每个时刻】
【把妈妈的委屈都还回去】
烫金日历在虚空中浮现,页面上渗出鲜血般的墨迹。轮回转动。
陆月抡起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电锯,轰隆一声劈开父亲面前的茶几。"起来干活!"电锯的轰鸣完美掩盖了球赛解说。
姥爷的拐杖被锯成两截,女上司的文件夹化作漫天纸屑。陆月像个复仇女神般穿梭在时空裂缝里,电锯上的血槽亮得刺眼。
当父亲终于灰溜溜地去洗碗,当姥爷颤巍巍地道歉,当女上司哭着捡文件时——陆月看见年轻时的妈妈站在厨房门口,嘴角有藏不住的笑纹。
"这也太血腥了..."回到日历给自己的"家"后,陆月盯着自己干净的双手发呆。窗外夕阳把云朵染成橘红色,像打翻的番茄酱。她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小号。
"喂?"妈妈的声音还是那么冲,"又没钱了?"
"妈,"陆月望着桌上染血的日历,轻声说,"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中邪了?"
"没,就是..."陆月用指尖描摹着日历上渐渐褪去的血渍,"突然想起小时候问你蚂蚁为什么不吃方便面的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妈妈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
陆月笑了:"我知道。"她顿了顿,"妈,母亲节快乐。今年生日我给你买套贵妇护肤品吧?"
"浪费钱!"妈妈立刻恢复凶巴巴的语气,"有那钱不如..."
"不如把钱给你?"陆月接话,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掩饰不住的轻笑。
挂掉电话后,陆月撇撇嘴,翻到背面潦草地写下:"原来当个'孝女'比当个'逆女'累多了。不过...好像也不赖?"
窗外,五月的晚风送来槐花甜腻的香气。陆月把电锯塞回床底(还给周边带回来了)。
"晚安,明天见。"
黑暗中,日历的烫金花纹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她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