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清晨,京城暑气未退,一封来自陈国的急报如惊雷炸响,传入大晋朝堂。陈国大水成灾,田地颗粒无收,灾民哀号遍野。陈惠帝遣使团,愿割让边境两城为聘,请求晋国借粮五十万石,并以皇妹德公主和亲示诚。消息传遍京师,朝野震动。礼部侍郎程远辉连夜呈奏章入宫,天未亮,太极殿外百官己聚,青石御道上脚步声低沉,空气凝重如铁。
早朝伊始,太极殿内鎏金香炉烟气袅袅,檀香沉郁,掩不住殿内的肃杀。皇帝晏知遥端坐龙案,紫袍金龙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眉眼清冷,目光深邃。文武百官列班肃立,朝服金丝闪动,似刀光交错。宫燕低飞,翅膀扑簌,赤帛在风中猎猎作响,映衬着朝堂的暗流。
礼部尚书沈文景率先出班,手捧陈国国书,声音清朗却透着慎重:“陛下,陈国大水灾荒,愿割让边境两城为聘,请我大晋借粮五十万石,皇妹德公主和亲,以示诚意。”他的目光扫过殿内,心底默道:“机会难得啊,机会难得!。”
金怀德身披玄色战袍,甲胄森严,踏前一步,声音铿锵如铁:“陛下!陈国狼子野心,屡寇边疆,祸害我民!今彼自知不支,假意和亲、割地借粮,实乃缓兵之计!臣请出兵,乘其虚弱,一举扫平陈国!接受其和亲割地,乃示弱,徒留后患!”他的虎目圆睁,气势如虹,拳指紧握,似要将陈国碾碎。
兵部侍郎齐东来与武将们纷纷附和,声如雷霆:“请战!陈国不可信!”他们的朝服抖动,眼中燃着战意,殿内武将的气势如刀,刺得空气生寒。
沈文景眉头微皱,沉声反驳:“我国今年虽风调雨顺,但北边蛮夷草原大旱,今年冬天他们南下打谷草的规模肯定超过往年!若南与陈国开战,北方兵力不足恐后患无穷,民生更艰!接受陈国割地和亲,安国养民,方为上策!”他的语气坚韧,目光投向皇帝,心底暗道:“这帮只会打仗的武夫,目光真是短浅。”
吏部侍郎林宗勋附和,语气温润却掷地有声:“陛下,战事耗民,陈国虽诈,但和亲可安社稷,待明春北疆稳固之后,再图大计不迟啊。”文臣阵营低声应和,试图压住武将的战意。
殿内两派争执如火,声音此起彼伏,渐失仪态。一名年轻御史激动高呼:“战则国强,和则国弱!”被太监李福尖声喝止:“君前失仪,慎言!”殿内一滞,群臣屏息,目光聚焦于皇帝。
晏知遥始终不语,眉头微皱,目光在金怀德与沈文景间游移,手指轻叩龙案,节奏沉稳却重若千钧。他的心底翻涌:“陈国此举,诈多于诚,然北疆之患,蛮夷蠢动是真,若两线开战,国力何堪?金氏主战,沈氏主和,皆有私心,朕如何决断?”他的眼神深邃,似在观棋,又似在权衡。
朝议未定,慈宁宫内,太后己在内殿等候消息。往昔与陈国的恩怨如刀刻心,她听闻陈国德公主要来和亲,眼圈泛红,凤袍金丝在烛光下颤动。她独坐凤椅,手抚玉佩,回忆先皇被陈国背叛的耻辱,心头恨意如潮。
皇帝下朝归来,太后遣人急请至长乐宫。殿内香炉烟气袅袅,宫灯幽幽,气氛沉重如铅。太后起身相迎,凤冠微晃,声音哽咽:“陛下,可还记得先皇当年被陈国背叛?陈人狡诈,割地和亲,实藏祸心!今彼灾荒受困,岂有真心和亲之理?割地是假,缓兵之计是真!陛下,切莫因仁慈,毁了大晋江山!”她的泪水滑落,沾湿凤袍,双手紧握皇帝衣袖,颤抖如秋叶。
苏婉宁立于一旁,绯红宫裙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屈膝劝道:“臣妾请陛下三思!若允陈国,百姓怎看陛下?金大将军曾镇守南疆,深知陈人之心险恶。陛下当听武将之言,以国威立天下!”她的声音柔和却透着恳切,眼中泪光闪烁,似为国忧心,又似在借机压沈氏。她的心底冷笑:“苏临汐,沈家主和,我便要主战,看你如何应对!”
太后见皇帝沉默,更加悲恸,泣不成声:“先皇遗训不可违!万不可让陈国公主入了晋门……”她掩面而泣,宫人低头不敢言,殿内的空气如冰,压得人喘不过气。
晏知遥头疼欲裂,强抑不耐,温声安抚:“母后宽心,儿臣思量思量!定叫母后满意!”他目光复杂,心底叹息:“母后之恨,朕岂不知?然国事非私怨,战和之间,朕如何抉择?”他退出长乐宫,面色阴沉,首奔御书房。
消息传入听雪阁,苏临汐细读外祖沈文景的来信,心头沉如寒泉。前世记忆如刀:那年北疆大旱,蛮夷因缺粮南侵,晋国与陈国交战,两线失守,家国几倾。今生再遇此局,她绝不容重蹈覆辙。她唤来心腹兰枝,低声道:“速查陛下行踪,今晚我必见陛下!”
不一会,兰枝回报:“陛下刚离开长乐宫,面色不善,往御书房去了。” 苏临汐当机立断,亲自起草奏章,以昭贵妃身份进言:“国不可两线交兵,陈国割地和亲,虽未必无诈,然权宜之计可安社稷。陛下宜先稳外患,再图大计,方为长远之道。”她将奏章送至御书房,并请求觐见。
夜色如水,御书房内宫灯幽幽,檀香氤氲。晏知遥批阅奏章,眉头紧锁,案头卷宗堆积如山。内侍禀报:“昭贵妃求见。”他略一沉吟,许其入内。
苏临汐步入殿内,水蓝罗裙轻曳,仪态端庄,屈膝行礼:“臣妾冒昧觐见,愿为陛下分忧。”她的声音温润如泉,眼中透着恳切,似春风化雨,化解殿内的沉重。
晏知遥抬眸,语气平静却透着试探:“说吧,昭贵妃有何高见?”他的目光如鹰,似要洞穿她的心机,心底暗道:“苏临汐,你之前帮沈氏脱罪,今又进言国事,意欲何为?”
苏临汐起身,目光清亮,声音恳切:“陛下,太后与婉宁忧国之心,臣妾敬服。然北疆大旱,臣妾闻小股蛮夷己犯边。若此时与陈国开战,冬日蛮夷因缺衣食大举入寇,大晋双线作战,恐有不测。陈国此举虽未必全真,然接受割地和亲,可调息兵民。若因势利导,严查割让之地,灵活议和,不失国威,亦安百姓。”她的语气诚挚,每字如珠,掷地有声,心底默道:“前世家国之殇,今生我必扭转!而且这次决不能让金家再通过战争获得更大的权柄了。”
晏知遥沉默,目光深邃,反问:“若陈国反悔,割地为诈,如何是好?”他的语气低沉,心底翻涌:“苏临汐之言有理,然陈国狡诈,朕若误判,国威何存?”
苏临汐镇定应对,声音柔和却坚韧:“陛下可遣太平卫与使团暗查。和亲非信任,割地非终局,陛下可留一手。此局在于谋远,非急战。”她微微低首,眼中透着赤诚,心道:“陛下,家国安危,臣妾愿尽绵薄之力!”
太平卫统领冷子安静立案侧,目光如水,面无表情,心底却暗动:“此女思虑周密,进退有度,不逊朝臣。”他低头记录,未发一言。
晏知遥低头沉吟,苏临汐的识远与分寸让他既赏识又犹豫。他的心底叹息:“战则伤国,和则藏诈。太后恨陈,婉宁主战,金氏欲兵,沈氏求和。苏临汐之谋虽佳,然朕若轻信,却恐失了对陈的先机。”他的手指紧握玉佩,目光游移,久久未决。
当夜,长乐宫内,太后哭诉不休,拒食晚膳,婉宁陪伴左右,柔声劝道:“陛下必不会让陈国得逞!”她心底冷笑:“苏临汐,你主和亲,我必要你身败名裂!”
金氏府邸灯火通明,怀德召集心腹,怒声道:“若陛下软弱,我等死谏!”他的眼中燃着战意,心道:“灭了陈国,金氏就无人可挡了!”
沈氏暗备和亲礼仪,沈文景伏案疾书,筹谋应对:“和亲若成,沈氏或可翻身。”他心底默道:“临汐之谋,家国之幸!”
听雪阁内,苏临汐烛下独坐,水蓝罗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凝望窗外,丹枫树影斑驳,低声道:“今生绝不重蹈覆辙!”她的眼中燃起决绝,心道:“陈国之局,我必破之!”
御书房外,冷子安暗察各方动向,心底叹息:“后宫有此女子,以后就不会安生了。”他转身没入夜色,太平卫的探子如幽灵,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