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的硝烟尚未散尽,谢阮阮跪在满地碎瓷中,小手颤抖着拼凑从敌军首领身上搜出的密信残片。
烛火在她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
她的面容在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凝重。
那些被火舌舔舐过的纸页上,断断续续的字迹拼凑出令人心惊的真相:
"凤凰血引...归墟祭坛...国师亲启"。
"陛下,军医说摄政王的伤势..."
陈清瑶的声音在帐外戛然而止。
谢阮阮霍然起身,龙纹披风扫落案上的青铜令牌。
她赤着脚踩过冰凉的青砖,冲进隔壁营帐时。
正看见谢沉渊半倚在床榻上,银色面具下渗出暗红血迹。
"皇叔!"
她扑到床边,谢沉渊染血的手及时拦住她。
他勉力扯出一丝笑,声音沙哑如破锣:
"脏。"
可谢阮阮却固执地攥住他的衣角,凤目中泛起水光:
"月氏人说凤凰血能治百病,我..."
"不可!"
谢沉渊突然剧烈咳嗽,震得铠甲发出轻响,
"凤凰血脉...一旦暴露..."
他的目光扫过女童颈间若隐若现的胎记——
那抹淡红的印记(是刚刚出现的),与先帝遗诏上的凤凰尾羽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暗卫单膝跪地,呈上染血的信鸽:
"启禀陛下,京城急报!镇国公府余孽勾结朝中大臣,欲立先帝幼子为新君!"
谢阮阮猛地转头,手中的密信残片簌簌飘落。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在乱葬岗,那具握着凤凰玉佩的尸体旁,还散落着半枚绣着龙纹的襁褓。
"备马。"
谢阮阮突然起身,裙摆扫过地上的机关图纸。
她弯腰拾起一枚齿轮,金属边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陈将军,带三百死士暗中护送摄政王回京。我..."
女孩顿了顿,将齿轮塞进袖中,
"我去会会那些想让凤凰折翼的人。"
深夜的云州城暗流涌动。
谢阮阮乔装成小厮,混在运送粮草的车队中出了城。
她怀中揣着从机械凤凰腹腔取出的帛书,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那些血字在发烫。
行至城西破庙时,突然一声弦响划破寂静。
她本能地翻滚躲避,却见一支刻着月氏图腾的箭矢钉入身旁的石柱,箭尾绑着泛黄的信笺。
"凤凰幼雏,可知归墟祭坛的秘密?"
潦草的字迹间渗出暗红血渍,
"明日辰时,黑松林见。"
谢阮阮攥紧信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远处传来狼嚎,她望着天边残月,突然想起《天机策》残页上的记载:
"凤凰涅槃,需以血祭引动归墟之力。"
黑松林里弥漫着腐叶的气息。
谢阮阮拨开荆棘,却见树下坐着个浑身浴血的人——
竟是本该死去的镇国公次子!
他的铠甲布满刀痕,怀中紧紧抱着个檀木盒:
"陛下...这是父亲用命换来的..."
话音未落,数支箭矢破空而来。
谢阮阮扑过去时,只来得及抓住檀木盒边缘。
镇国公次子的尸体缓缓倒下,手中还死死攥着盒上的凤凰扣。
谢阮阮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竟是半卷《天机策》。
空白处用朱砂画着京城地下密密麻麻的暗道,中心位置赫然标着"归墟祭坛"西个大字。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谢阮阮己经快马加鞭赶回军营。
她展开地图,将机械齿轮嵌入归墟祭坛的标记处,整个沙盘突然发出嗡鸣。
陈清瑶惊恐地看着那些凸起的山脉竟变成机关城池。
而京城皇宫的位置,正对着一条首通地底的深渊。
"原来如此..."
谢阮阮喃喃自语,指尖抚过沙盘上的凤凰图腾,
"月氏国要的不是凤凰血脉,而是用我的血打开归墟祭坛,释放机关术的终极力量!"
她突然想起先帝遗诏中被血渍覆盖的后半句,此刻终于拼凑完整:
"若凤凰现世,必引归墟之祸,唯焚尽血脉方可平息。"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谢沉渊身披玄甲,面具上还沾着未愈的血迹,率着亲卫疾驰而来:
"阮阮!京城传来消息,镇国公余党己控制皇宫,他们..."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谢阮阮正将染血的《天机策》递到他面前。
"皇叔,我要去归墟祭坛。"
谢阮阮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凤目映着沙盘上流转的蓝光,
"这是个圈套,不管是月氏国还是朝中叛党,都想逼我自投罗网。但他们忘了..."
她握紧先帝遗留的龙吟剑,
"凤凰浴火,从来不是为了毁灭。"
深夜的京城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谢阮阮带着死士从密道潜入皇宫时,正听见金銮殿上传来哄笑声。
她贴着冰凉的石壁爬行,突然摸到某处凸起的凤凰浮雕——
正是幼时皇叔教她捉迷藏的暗格入口。
掀开石板的瞬间,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道深处隐约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
"陛下小心!"
陈清瑶突然拉住她。
前方转角处,数十具穿着月氏服饰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
他们的伤口都呈现出诡异的焦黑。
谢阮阮蹲下身,发现每具尸体手中都攥着半块刻有梵文的玉珏,拼凑起来竟是完整的归墟祭坛图腾。
当他们终于抵达祭坛入口时,月光透过穹顶的凤凰纹天窗洒落。
谢阮阮抬头望去,只见祭坛中央立着巨大的青铜法阵。
十二根盘龙柱上缠绕着锁链,尽头锁着个浑身浴火的虚影——
那分明是她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凤凰!
"来得正好,凤凰血脉。"
阴冷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谢阮阮握紧龙吟剑,看着身着玄色长袍的国师从法阵后走出,他的袖口绣着与密信残片上相同的凤凰图腾,
"你以为夺回云州就是胜利?不过是让你乖乖送上门罢了。"
国师抬手间,祭坛突然亮起幽蓝火焰。
谢沉渊挥剑挡在谢阮阮身前,却见那些火焰凝成锁链,缠住他的脚踝。
谢阮阮望着小皇叔痛苦的神色,突然想起帛书上的话:
"凤凰涅槃,需焚尽旧躯。"
她深吸一口气,将龙吟剑刺入掌心。
鲜血滴落在祭坛上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
"阮阮!"
谢沉渊的怒吼混着凤凰的长鸣。
谢阮阮看着自己的血顺着青铜纹路流淌,锁链束缚的凤凰虚影竟渐渐实体化。
国师疯狂大笑:
"愚蠢!你以为这是守护?不过是打开了毁灭的大门!"
然而,就在凤凰完全显现的刹那,谢阮阮突然将《天机策》抛入火焰。
残卷在火中化作万千光点,组成与机械凤凰羽翼相同的纹路。
她望着惊愕的国师,稚嫩的声音在轰鸣中清晰可闻:
"归墟之力,本应守护苍生。今日,我便以凤凰血脉为引,重塑机关术正道!"
整座祭坛轰然崩塌。
谢阮阮在漫天火光中看到幼年的自己,在冷宫的铜镜前玩耍。
那时的她不曾知晓,镜中偶然映出的凤凰虚影,早己注定了她的使命。
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感觉有人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铠甲的寒意与熟悉的味道,是皇叔不顾一切的守护。
再次醒来时,谢阮阮躺在乾清宫的龙榻上。
窗外阳光明媚,陈清瑶红着眼眶守在床边。
而谢沉渊正立在窗前,背影显得格外疲惫。
"皇叔..."
她虚弱地唤道。
谢沉渊转身时,银色面具下的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却依然强笑道:
"阮阮这次,可把皇叔吓坏了。"
皇宫外传来百姓的欢呼,谢阮阮挣扎着起身,透过雕花窗棂望去。
只见机械凤凰盘旋在京城上空,尾羽洒落的光芒所到之处,断壁残垣开始自动修复。
她突然想起祭坛崩塌前,《天机策》残卷中浮现的最后一句话:
"凤凰重生,不是宿命的轮回,而是新生的开始。"
七岁的楚王握紧手中的龙吟剑,剑柄上的凤凰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知道,这场关于血脉与使命的较量远未结束。
但至少此刻,楚国的天空再次迎来了黎明。
此后的日子里,谢阮阮开始钻研《天机策》的残卷,与工匠们一同改良机关术。
她将月氏国的火器原理与楚国的机关术相结合,创造出既能守护百姓又不会带来灾祸的机械装置。
而谢沉渊则默默守护在她身边,教她治国之道,授她剑术兵法。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一日,边境传来急报。
月氏国新君继位,扬言要为死去的国师报仇,夺回凤凰血脉。
谢阮阮看着手中的战报,凤目闪过一丝寒光。
她披上龙袍,手持龙吟剑,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整装待发的将士。
"楚国的勇士们!"
稚嫩的声音响彻校场,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今日,就让月氏人知道,楚国的尊严,不容侵犯!"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开赴边境。
在这场新的战役中,谢阮阮运用改良后的机关术,多次出奇制胜。
机械凤凰在战场上翱翔,喷吐着烈焰,将月氏国的军队烧得节节败退。
而谢沉渊则亲自率军冲锋,龙吟剑挥舞间,敌人纷纷倒下。
经过数月的激战,月氏国终于战败求和。
谢阮阮站在边境的城墙上,望着月氏国使者递来的降书,心中感慨万千。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和平,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
"皇叔,"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谢沉渊,
"你说,凤凰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谢沉渊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阮阮,凤凰的使命,就是守护它所珍视的一切。而你,就是楚国的凤凰,是楚国百姓的希望。"
谢阮阮望着远方的山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会守护好楚国,守护好她的百姓。
因为她是凤凰血脉的继承者,是楚国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