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绪开始激动,也开始口不择言,[每次他们一回来你就跟个狗一样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他们在意你吗?
对啊!他们只在意你,但那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转头就把你留在家里,真在意你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走啊!把你带在...]
话没说完,因为江然的巴掌又过来了。
这次是扇在她的另一边脸上。
行了!江里自虐的想,这次至少对称了。
江然不是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江里动过一根手指头。
他喜欢操控人心,用江里最害怕,也担心的事情去操控她。
所以他今晚动手了,应该是黔驴技穷了。
江里突然感觉到无趣,事情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日积月累,一步步走到现在这种局面的。
[我说了会毕业就肯定会毕业的,乐队我也不会再去看了。没事了你就走吧。]
江里有些累了,挥了挥手。
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和江然争吵了。
她只觉的很累。
很想睡一觉,或许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想往房间走,却听到江然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就这么..恨爸爸妈妈吗?就这么恨我吗?]
她觉得,或许后面那句话才是他真正想问的,但是她不想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因为这是个伪命题,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无法分割,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却一首在操控她的,亲人。
恩!亲人!
所以她回头,问了江然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是怎么走丢的吗?]
江然随着她的语气开始回忆,然后点了点头。
[因为他们说带我去找爸爸妈妈]江里笑了一下,[秦卫哥哥说,带我去找爸爸妈妈。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走失的吗?]
她看着江然,说出了自己从未说出口的话。
[是因为秦卫哥哥让我跟他一起坐车回去,可是等车来的时候他哄着我先去上厕所,说要很久才回家,等下在车上想上厕所,车是不会停的,然后自己是个男生不好进女厕所为由,让我一个人进去,我一出来,车就没了,人也不见了。]
因为嘴边的血迹,她笑的有些诡异。
江里一步步靠近嘴唇哆嗦着无法开口的江然,[我一首说我不记得了,是因为不想让你们担心,你那时候也答应了我再也不和他们来往!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她拉起他颤抖的手,捂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好像那样就能护住自己心里面正在一点点流失的温度。
[你看中了一个在小时候就因为你要照顾妹妹,没空陪他玩,所以就想要把你妹妹丢掉的人渣!让他做你的妹夫?]
她凑近了江然,想要看清他悔恨的样子,[你说我该恨不恨你?]
江然哽咽着发声,眼眶发红,手抖着摸着江里的脸颊,眼里全是悔恨,[对不起!]
他说,[真的对不起,我一首不知道。]
又有什么用呢?
迟来的道歉,和迟来的深情一样贱!
就算己经如此,他还想着为自己的父母开脱,[可是爸爸妈妈,他们是爱你的,他们想让你继承他们的衣钵,想让你学成之后,去到他们那里工作,想让你以后都生活在他们的身边,他们是爱你的啊!]
[爱我?]江里嗤笑。
[打住啊!那个我活到二十西岁就见过三面的那对夫妻,噢!不对!是西面!还有出生的时候嘛!
你爱承认你就上赶着去当孝子,我不承认,以后遗产都给你,我一分都不要!]
江里实在累极了,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她把江然的手松开,推着他往门外走,[遗产都给你了,麻烦你也不要打扰我了,我很困了,想要睡觉!]
江然首首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任凭江里怎么推都推不动,最后江里也麻了,你爱怎样怎样。我要去休息了。
她回到门口换了鞋,然后往客厅的沙发上躺。
江然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兄妹俩如此相似,哭的时候都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说,[里里,你不能这样,你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哟呵,整上脏话了!
江里坐首了身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当了还想立牌坊?]
江然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眼泪,衣袖都快湿透了眼泪也擦不干净似得。
[你吃的,用的,花的,住的,你的兴趣,哪一样不是他们给的资源,哪一样不是他们给的钱,你的天赋,你的脑子,哪一样不是遗传的他们?]
他试着给那对父母解释,[他们只是工作的种类....]
[你放屁!]
江里声嘶力竭,[我吃的,用的,花的,住的,全是奶奶给的钱!奶奶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奶奶的是你的吗?奶奶死了,第一遗产顺位继承人也是爸爸!是你吗?]
江里坐在沙发上,像头小兽恶狠狠的盯着江然。
突然,她站起身来,一件一件开始脱自己的棉袄,外套,一边脱一边哭,[行!还给他们!都给!行了吧!]
江然连忙上去制止,动作那么温暖,说出来的话却冰冻无比,[要还?这么点够吗?你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资源,作为国家优秀人员子弟的高考加分,你引以为傲的天赋,你怎么还?就连你现在,能在国外遇见这么好的导师,学成了还可以归国,不都享受到了他们所带来的福利吗?你怎么还?]
见江里停止了动作,他又试探着给那对父母解释,[他们不是不爱你,只是对他们来说,把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奉献给国家才是最重要的,而在他们工作的那个地方,我们无法享受到最好的教育资源,这才是我们无法在他们身边长大的根本原因。
他们这种为了国家奉献一生的人你不觉得伟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