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的手指在微微发抖,那滴血从指尖滑落,在沈昭宁眉心凝成一点鲜红。冰棺边缘早己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裂纹渗入棺内,却像投入深潭般悄无声息。金雾在冰棺中翻涌,如同一场酝酿中的风暴,随时可能撕裂这脆弱的屏障。
“你不能醒。”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道士临死前的狞笑仍在耳畔回荡,玉符碎裂时的脆响仿佛一道无形锁链,将冰棺与某种未知力量连接起来。就在这时,沈昭宁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回应着他未曾出口的祈求。谢珩的心猛地一紧,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庞上——那熟悉的轮廓竟让他感到陌生。不是因为她变了,而是因为这一切太过荒谬。她的生命、她的存在,甚至她昏迷中的挣扎,都成了某个巨大阴谋的一环。
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喊刺破了道观内的寂静。
“放开我!”
谢珩猛然抬头,只见沈玉瑶踉跄着冲了进来。发髻凌乱,银钗斜插在鬓边,冷月映照下显得格外凄厉。她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愤怒与绝望,双手拼命向前伸展,却被几个黑衣人牢牢制住。
“昭宁!”她嘶吼着,声音几乎撕裂空气,“救救她!那东西会害死她!”
谢珩的眉头皱起,目光迅速扫过她头上的银钗。那精致的纹饰并非普通装饰,而是北狄王室的图腾——三只缠绕的蛇形符号。这一发现让他的胸口骤然一沉,脑海中浮现出道士祭坛上的同样图案。
“你知道什么?”他缓缓站起身,语气冰冷如霜。
沈玉瑶用力挣扎,终于挣脱束缚,跌坐在地上。她喘息着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但眼神依旧倔强。“你以为……”她哽咽了一下,努力平复情绪,“你以为我只是个嫉妒妹妹的嫡姐吗?不,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身上背负着什么!”
话音未落,冰棺内部的金雾陡然浓烈起来,仿佛有生命般朝西周扩散。谢珩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能量自怀中升起,铜钱残片开始发烫,灼烧着他的肌肤。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却发现自己的血液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与冰棺产生共鸣。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敲击在棺盖上的重锤,震得整个空间嗡嗡作响。
“够了!”谢珩厉声打断沈玉瑶的话,转身看向冰棺。他伸手想要触碰那不断蔓延的裂纹,却被一股反噬的力量弹开。他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后背撞到了坚硬的石台,疼痛瞬间袭遍全身。然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当他再次望向冰棺时,沈昭宁的眼皮竟然完全睁开了。
她的瞳孔空洞无神,却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犹如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她的嘴唇微微启合,吐出机械般的音节:“坐标……己确认……任务进行中……”
谢珩僵住了。这不是沈昭宁的声音,而是系统冰冷的电子音。他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胸腔里的恐慌,一步步靠近冰棺。尽管知道危险迫近,他还是伸出了手,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阿珩……”一个虚弱却真实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些许颤抖。
谢珩愣住了。这个称呼属于过去的他们,属于那些短暂而温暖的瞬间。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时间停滞了一秒。但下一刻,她的手指忽然动了,轻轻搭上了冰棺的内壁。
轰——
一声巨响炸开,冰棺表面的裂纹迅速扩大,金雾喷涌而出,化作一道刺目的光柱首冲穹顶。谢珩被迫闭上眼睛,耳边充斥着狂风呼啸般的噪音。等到他勉强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己经彻底改变。
冰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悬浮在半空的青铜镜,镜面上倒映着无数画面:沈昭宁站在现代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谢珩的父亲跪在皇帝面前,满脸悲愤;还有萧景翊,他站在一座高塔顶端,嘴角挂着莫测的笑容。
“这是……”谢珩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沈玉瑶也呆住了,她慢慢爬起来,指着镜子尖叫:“那是……我们的过去?不对,是未来?到底是什么?!”
谢珩没有回答,因为他注意到镜子里多了一个新的画面:沈昭宁蜷缩在一个透明容器中,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而在她旁边,站着一个酷似皇帝的男人,正用一种怜悯又残忍的眼神注视着她。
“快走……这里危险……”沈昭宁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是从镜子中传来的。
谢珩猛地回过神,意识到必须做些什么。他掏出身上的铜钱残片,毫不犹豫地将其掷向镜子。刹那间,镜子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辉,将整个道观吞没。
当光芒散去时,只有沈昭宁虚弱的身影倒在谢珩怀中,而镜子则化为碎片散落一地。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轻声道:“阿珩……我们还有机会,对吧?”
谢珩低头看着她,胸膛剧烈起伏。他知道,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而他们的命运,早己被编织进这张无法挣脱的网中。
就在这时,他的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那些金丝重新浮现,并组成了一个新的符文——一幅从未见过的古老图案。
“有意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