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雕花窗棂的缝隙里漏下,斑驳的影子落在青瓷书匣上,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沈昭宁的手指轻轻滑过匣面,冰凉的釉色顺着指尖渗入心底。耳畔,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与窗外蟋蟀的鸣叫缠绕在一起,织成一张细密的声网,将她困在这寂静的夜里。
她微微偏头,余光扫到回廊尽头一抹玄色身影。谢珩倚在朱漆柱旁,手中的玉扳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柱身,节奏忽快忽慢,像是在掩饰什么难以平复的情绪。
沈昭宁垂下眼帘,手指捏紧了袖口的一角,绣帕悄然从指尖滑落,落在诗会散场的小径上。萧景翊果然停住了脚步,弯腰拾起那方帕子时,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她的鬓角,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沈姑娘似乎有心事?”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不过是些琐事罢了。”说话间,指尖轻颤,似是不经意地拂过袖口,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风过留痕。
茶汤里的茉莉花瓣随着水波晃动,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沈昭宁端起茶盏,余光瞥见萧景翊递来的诗集扉页夹层里,隐约透出舆图的纹样。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却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回廊阴影处,谢珩始终静立不动。他手中的檀香木簪不知何时己被捏断,断裂处锋利的木刺深深扎进掌心,可他却恍若未觉,目光幽深得如同夜色本身。
夜渐深,厢房内烛火摇曳。沈昭宁借着更衣之际,将那卷题着艳词的诗集小心藏入袖袋。铜镜里映出谢珩玄色衣角掠过月洞门的残影,她心头猛地一紧,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
三更梆子敲响时,厢房的门闩发出细微声响。沈昭宁假装熟睡的眼睫轻颤,看着谢珩用一册《楚辞》换走了枕畔的诗集。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醒谁,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檐角风铃忽然被疾风撞碎,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满地瓷片中躺着半张被调包的密函,谢珩的体温还残留在她故意弄乱的衾枕褶皱里。
沈昭宁闭上眼睛,掌心微微发汗。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回荡,却让她生出一丝微妙的安全感——至少,这证明她还在掌控之中。
“这诗集……”萧景翊的话未说完,目光却落在她微微发颤的手指上。沈昭宁迅速收回手,将茶盏放回桌上,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回廊阴影里,谢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沈昭宁假意崴脚跌入萧景翊怀中,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那是愤怒,也是隐忍,像一把压在鞘中的刀,随时可能出鞘。
“世子可否扶我一把?”沈昭宁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眼睫轻颤,似是难堪又无可奈何。
萧景翊伸手搀扶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那一瞬间的温度,让她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厢房内烛火摇曳,沈昭宁借着烛光仔细查看诗集扉页。那若隐若现的舆图纹样,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像是一张未解的谜题。
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迅速将诗集合上。心跳如鼓,掌心己沁出一层薄汗。
“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昭宁稳住心神,轻声道:“无事,只是想找本闲书打发时间。”
侍女应声退下后,她松了口气,指尖却不自觉地着诗集封面。那触感冰凉,却让她内心灼热,像是握住了一把燃烧的火种。
回廊上的谢珩看着厢房内摇曳的烛影,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掌心的木刺更深地扎入血肉,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脚步声渐近,他迅速隐入更深的阴影中。看着沈昭宁与萧景翊交谈的身影,他的眼神愈发幽深,像是暴风雨前的夜空。
夜色深沉,厢房内的烛火突然晃动了一下。沈昭宁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将诗集塞入枕下。窗外的风声似乎夹杂着异样的响动,让她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她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一场无声的挣扎。
谢珩站在暗处,看着她房间的烛火熄灭。手中的断簪被他攥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要融入这无尽的夜色中。
厢房内一片漆黑,沈昭宁平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耳边是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更夫打更声。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枕边,能感受到谢珩留下的温度。那温度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让她紧绷的心稍稍放松。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沈昭宁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
“你来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黑暗中,那人影缓缓走近,带来一阵淡淡的檀香。
谢珩站在床边,看着她假装熟睡的模样。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被角,触碰到她故意弄乱的衾枕褶皱。
那残留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却也明白这是她留下的讯息。他将《楚辞》轻轻放在枕边,取走了那卷诗集。
转身离去时,他听到风铃碎裂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预示着什么即将破碎。
沈昭宁听到风铃碎裂的声音,心头猛地一跳。她知道,那是谢珩留下的最后讯息。黑暗中,她轻轻摸向枕边,触到了那半张被调包的密函。
指尖传来纸张粗糙的质感,她的心跳得更快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回荡,却让她感到一丝温暖。这份温暖来自那个在暗夜中守护她的人。
窗外的风渐渐停了,月光重新洒进房间。沈昭宁握着密函的手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她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