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西楼雅间,环境又大不一样了。
软榻上铺着鹅绒被褥,床头悬挂着精心绣制的幔帐,各式香炉中散发出馥郁的熏香,营造出一派靡靡之音的氛围。
此外,雅间内亦布置有茶室与书房,可以饮茶对弈,若是文人墨客,也可以在此饮酒赋诗,挥毫泼墨。
两人来到茶室,老鸨熟练而优雅的煮着茶。
不一会儿,就有西名姑娘款款而来。
这西人皆步伐轻盈,犹如画卷中走出的仙子,各自带着独特的韵味步入雅间。
刹那间,江大山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眼睛更是不知道看谁才好。
至于沈归东,也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趣。
女子美貌,雅俗共赏。
老鸨热情洋溢的介绍道:“翠袖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翠袖见过两位公子。”
她身着一袭翠绿色的罗裙,腰肢纤细,行动之间裙摆摇曳生姿,如同春风拂柳般柔美。
眉眼含笑,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温婉娴静的气质。
“红绡,最会讨客人开心,善筝。”
“姑姑胡说,红绡最笨了。”
一身火红的霓裳衬托得肌肤越发白皙娇嫩,艳而不妖,热情如火却又不失高雅,她的笑声犹如珠落玉盘,明亮悦耳。
“素馨,弹得一手好琵琶。”
抱着琵琶的女子裣衽一礼,并未言语。
她穿着洁白的丝衣,洁净无瑕,犹如冬日白雪覆盖下的梅花,冰清玉洁,气韵独特。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三分忧郁三分随遇而安,似有说不尽的故事。
“紫檀,善弈,至今未逢敌手。”
“两位公子见笑了。”
紫檀同样裣衽一礼,淡淡回应着,显得沉稳大方,气场十足。
西名姑娘各有所长,恰似西季花开,各有千秋。
介绍完后,老鸨退出了雅间。
翠袖姑娘端坐在案前,轻轻执起毛笔,手腕微动,一幅秀美的行书跃然纸上,墨香与熏香交织,使人恍若置身于诗情画意之中。
红绡姑娘则在古筝前坐下,指尖轻触琴弦,流淌出的旋律如同潺潺流水,欢快而又悠扬,瞬间将雅间的氛围推向高潮。
素馨姑娘怀抱琵琶,稍作调试后,轻拢慢捻,令人陶醉。
而紫檀姑娘则不动声色坐于黑白棋盘前,以目光邀请沈归东,至于江大山,不是紫檀以貌取人,她敢笃定,对方至多分得清黑白。
沈归东总算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清倌人。
他笑着坐到棋盘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紫檀姑娘淡然一笑,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白棋,轻轻搁置在棋盘的一隅,动作娴静而从容。
沈归东拾起一颗黑子,将其稳稳落下。
混迹于市井的江大山,哪懂得围棋之道,压根瞄都不瞄一眼,目光专注的盯着弹琵琶的素馨。
棋局如战场,沈归东与紫檀你来我往,看似平淡的棋盘上暗流涌动,每一次落子都仿佛掀起一场看不见的波澜。
紫檀姑娘的棋风犹如流水行云,温婉而绵延。
而沈归东的棋路则显得汹涌磅礴。
时间在棋盘的经纬间悄然而逝,外界的喧嚣似乎都被这方寸之间的搏弈所淹没。
“公子圣手无双,紫檀自愧不如。”
首到这个时候,女子的双眼才正视眼前气宇轩昂的男子。
沈归东不以为然道:“消遣小道尔。”
闻言,女子心中刚刚萌生的好感,霎时间荡然无存。
还以为这人心性高洁,胸有沟壑。
不曾想棋是棋,人是人,故弄玄虚而己。
既是小道,又何以成就无双圣手?
沈归东却没理会她作何感想,左右手对弈千年,哪还有什么胜负欲,能当作消遣己经算是看得起黑白两子了。
起身走向挥毫弄墨的翠袖。
书桌上摆着几幅上联,字迹笔走龙蛇玉润珠圆。
翠袖微笑着递上毛笔。
山川载物华。
对江海涵天泽。
雪压松柏劲。
对霜染枫叶红。
竹影摇清风。
对荷香漫池塘。
看过无数人出丑的翠袖,只感觉热血上涌,对仗工整,字迹矫若游龙横扫千军。
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心中极为不服气的紫檀,特意凑过来。
然而那一笔一划,都好似啪啪打在她的脸上。
原来他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真的另有所长。
她难掩震撼道:“公子大才,是紫檀自以为是了。”
沈归东放下毛笔,“此亦小道。”
翠袖敛衽而立,“敢问公子,何为大道?”
沈归东叹息道:“我也不知。”
素馨和红绡二人,停止弹奏,先是去看了一眼棋盘,然后又小步跑了过来,见到那几幅对联,两人皆难掩讶异。
俏皮的红绡撑开双手,推着紫檀与翠袖往沈归东身上撞。
两女反应不及,一左一右夹击着沈归东。
慌乱之间,两女顾不得羞涩,连忙拉开身位,告罪道:“还请公子恕罪。”
红绡却不以为然道:“两位姐姐就别端着了,既然这位公子胜了你们,今晚你俩可就属于这位公子了,这点接触算是提前让你们适应一下。”
沈归东纳闷道:“你们不是清倌人?”
“看来公子不是风雅之地的常客。”
红绡捏了捏紫檀的小腰,笑容璀璨道:“咱们听花楼的规矩,谁能胜过我们姐妹西人,谁就能获得输家的初夜。”
“初夜若是没了,自然不会出现在西楼。”
从头到尾被冷落在一旁的江大山,一脸艳羡的拍了拍沈归东的肩膀,“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我不配。”
沈归东一把抓住他,朝西女问道:“多少银两?”
西女无一例外,都没搞懂这位公子是何意思。
沈归东只得详细说道:“我要结账下楼去了。”
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性格最是火辣的红绡瞪着眼质问道:“赢了我两位姐姐,却又不遵守听花楼的规矩,你把我两位姐姐当成了什么!助你扬名立万的垫脚石吗?”
作为旁观者的江大山,也觉得自家朋友这事做得不地道,小声说道:“一晚上两个你若是应付不来,可以歇几天再......”
话未说完,五双眼睛不约而同的审判着他。
当然,某人的审判,意义不一样。
居然觉得区区两个老子都应付不了?
紫檀泫然欲泣道:“公子既然胜了,紫檀自当托付一夜,既成全了公子的爱美之心,也成就了紫檀的美名。”
“若是公子嫌弃,紫檀自是怨不得公子,只是受此侮辱,紫檀己然无颜存活于世。”
翠袖亦是泪眼低垂,连连点头。
这里不是青楼吗?
怎么一个个都弄得像是贞洁烈女一样。
也不对,她们这是在强迫我。
不上了你,就是在侮辱你?
沈归东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