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里传来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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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谣里传来我的声音之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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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童谣里传来我的声音
作者:
灵溪瑶
本章字数:
9438
更新时间:
2025-06-23

符号由两个部分组成:

上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圆圈里面,用潦草的线条画着一个极其抽象、蜷缩着的、如同婴儿在子宫中姿势的小人轮廓。

下面,从圆圈底部延伸出两条平行的、稍微弯曲的竖线,竖线的末端,连接着一个扁平的、长方形的框。

这个符号……林溪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电流般的寒意瞬间贯穿她的全身!

她见过这个符号!

就在阁楼里!

就在她发现录音机的那个角落,在厚厚的积尘覆盖下,在那堆破烂布料的边缘,她曾用手机光束无意中扫到过!当时她心神剧震,只顾着录音机,没有在意!但那模糊的、刻在老旧木板上的痕迹,此刻与眼前纸上的符号,在她脑海中瞬间重叠!

一模一样!

这个符号……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阁楼?又为什么会被父亲如此隐秘地收藏在二十多年前的文件袋里?!它与母亲的死……与那五天……与那首诅咒般的童谣……到底有什么关系?!

就在林溪被这惊悚的发现震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之际——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溪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抬头,惊恐地望向卧室门的方向!

父亲不是在书房吗?!这声音……

是客厅!是沙发!是她刚刚翻动过的旅行袋的位置!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几乎要破膛而出!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西肢百骸一片麻木。她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像,僵在床上,只有眼珠因极度的惊恐而微微颤动,死死锁住房门下方那条狭窄的缝隙。

外面,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脚步声。没有询问。只有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粘稠的墨汁,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充满了整个房间。这寂静比任何声响都更恐怖!它意味着窥视,意味着判断,意味着……暴风雨前的死寂!

林溪的视线如同被烫到般,猛地扫向床头柜——那三张要命的纸片!尤其是那张画着诡异符号的便签,正静静地躺在灯光下,像一个咧开的、无声嘲笑的嘴!

藏起来!必须立刻藏起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带来的麻痹!她像被电击般弹起,不顾身体的伤痛,动作快得近乎痉挛,一把抓起那三张纸!目光疯狂扫视房间!枕头下?不行!太明显!床垫下?刚才病历复印件己经在那里!抽屉?他可能会翻!衣柜?来不及了!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书桌角落——那本厚重得如同砖头、几乎从未翻动过的《现代汉语词典》!

就是它!

林溪扑到书桌前,粗暴地掀开沉重的词典硬壳封面!书页特有的油墨和纸张气息扑面而来。她看也不看,将三张纸胡乱地、用力地塞进书页深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几乎要将脆弱的纸张戳破!然后,“啪”地一声合上封面!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刚把词典用力推回角落,几乎就在同一秒——

“笃、笃、笃。”

三声缓慢、清晰、带着一种冰冷质感的敲门声,在死寂中响起。不疾不徐,却像重锤般敲在林溪紧绷的神经上!

“小溪?” 林国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平稳,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与之前卧室外的焦灼判若两人,“还没睡?爸爸听到有动静。开门。”

不是询问。是命令。

林溪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背靠着冰冷的书桌边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剧痛强迫自己镇定!不能慌!绝对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周哲的话在脑中炸响:他现在很危险!

“爸…爸…”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迷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我…我睡了…刚…刚做了个噩梦…吓醒了…碰掉了本书…” 她故意制造出一点混乱的声响,仿佛真的是在梦中惊醒,慌乱碰掉了东西。

门外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的空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林溪能感觉到,父亲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门板,正在一寸寸地审视着她,审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开门。” 林国栋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两个字,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甚至没有用“让爸爸看看”之类的借口,首接要求开门!

林溪的心沉到了谷底。父亲根本不信她的说辞!他起疑心了!极度危险的信号!

怎么办?硬抗?只会激怒他!开门?那三张纸虽然藏起来了,但房间里的气氛,她自己脸上残留的惊恐,根本不可能完全掩饰!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冒险、几乎是绝望的念头闪过脑海!

赌一把!

“唔…好…等一下爸…” 林溪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拖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调动起所有残余的“演技”。她猛地用力揉搓自己的脸颊和眼睛,让皮肤泛红,让眼神更加涣散迷离。然后,她踉跄着走向房门,脚步虚浮,如同梦游。

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像是在积蓄开门的力量,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准备。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走廊的顶灯没有开,只有客厅方向透过来一点昏暗的光。林国栋高大的身躯就堵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所有光线,投下一片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将林溪完全笼罩。他穿着那件半旧的夹克,脸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但那双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疲惫和躲闪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像两点冰冷的寒星,锐利、阴鸷、充满了审视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死死地钉在林溪脸上!

没有关心,没有焦虑。只有冰冷的探测和……杀意?

林溪的心脏狂跳得几乎失序!她强迫自己迎上那可怕的目光,眼神却努力保持着一种涣散和未完全清醒的迷茫,甚至故意让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像是站不稳。她的睡衣领口因为刚才的慌乱动作有些歪斜,头发也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爸…?” 她含糊地叫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睡意,眼皮似乎沉重地往下耷拉,“怎么了…我好困…” 她甚至抬手,像赶苍蝇一样,在面前挥了挥,仿佛要驱散什么不存在的干扰。

林国栋没有说话。他那双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从林溪苍白惊恐的脸上移开,一寸寸地扫过她身后的房间!

视线掠过凌乱的床铺——被子掀开一角,枕头歪斜。

掠过紧闭的衣柜门。

掠过书桌——那本厚重的《现代汉语词典》被推到了角落,旁边似乎散落着一支笔(那是林溪刚才故意碰掉的)。

最后,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落在了书桌角落那本词典上,停顿了足足有两秒钟!

林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头顶!他能发现吗?!他能感觉到那几张纸吗?!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

时间仿佛凝固。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林国栋那令人窒息的目光缓缓移开,重新落回林溪脸上。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那锐利如刀的审视感,似乎……稍微松动了一丝?但那份深沉的冰冷和警惕,丝毫未减。

“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梦到什么了?”

“血…好多血…” 林溪立刻抓住这个“幻觉”的救命稻草,声音带着真实的恐惧颤抖,眼神更加涣散,仿佛还沉浸在噩梦中,“墙上…有血…还有…有个小孩…在哭…好可怕…” 她说着,身体配合地瑟缩了一下,双手无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哼。” 林国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冷哼。他没有安慰,也没有追问细节。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次扫过房间,最后停留在林溪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心寒的穿透力。

“回去睡觉。” 他命令道,声音不容置疑,“把门锁好。晚上……别乱跑。” 最后西个字,他说得很慢,带着一种极其诡异的、警告的意味。

说完,他不再看林溪,猛地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气。高大的身影融入门外的昏暗走廊,脚步声沉重而快速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紧接着,是书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闷的决绝。

“砰!”

那关门声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溪紧绷的神经上!她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双腿一软,靠着门框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刚才与父亲那短暂而恐怖的正面交锋,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他……他信了吗?那最后一句“晚上别乱跑”……是什么意思?纯粹的警告?还是……他知道她发现了什么?那本词典……他是不是己经起疑了?

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卧室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一条濒死的鱼。

不能待在这里!绝对不能再待在这个充满谎言、秘密和致命危险的屋子里!父亲的眼神……那绝对不是看女儿的眼神!那是看……敌人的眼神!甚至……是看猎物的眼神!

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强烈!她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和虚脱,扑到床边,掀开床垫,将那份同样致命的病历复印件也抽了出来!连同手机、钥匙,一股脑地塞进一个随身的小挎包里。

然后,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书桌角落那本厚重的词典。

那三张纸!尤其是那张诡异的符号!这是关键!是揭开所有谜团的钥匙!必须带走!

她冲到书桌前,再次粗暴地掀开词典封面。手指因为恐惧和急切而抖得厉害,在书页里胡乱翻找着。找到了!那三张脆弱的纸片被她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烧红的烙铁!她将它们也塞进挎包最里面的夹层!

做完这一切,她屏住呼吸,再次凝神倾听。

客厅一片死寂。书房方向也没有任何声音。

机会!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她的卧室在二楼。楼下是小区的绿化带,种着茂密的冬青灌木。高度不算太高,但跳下去的风险依然很大,尤其她还带着伤。

可是,大门是唯一的出口,必须经过客厅!而父亲,就在书房里!他像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扑出来!

没有选择了!

林溪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推开窗户!冰冷的、带着雨水泥土气息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楼下黑黢黢的,只有远处路灯的一点微光。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撑住窗台,忍着左肩和胯骨的剧痛,将一条腿跨了出去!冰冷的窗框硌着她的腿。她调整姿势,将另一条腿也小心翼翼地挪出窗外,身体悬空,双手死死扒住窗台边缘!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受伤的肩膀和手臂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楼下那片模糊的黑暗。恐惧攫住了她。但书房里那个沉默而危险的父亲,比这黑暗可怕百倍!

跳!

她心一横,松开扒着窗台的手!

身体骤然下坠!

“噗通!”

沉闷的撞击声!她重重地摔在楼下松软的泥土和茂密的冬青灌木丛里!枝叶断裂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左肩和胯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泥土和碎叶沾满了她的睡衣和头发。

顾不上疼痛!她挣扎着从灌木丛里爬起来,警惕地抬头看向自己卧室的窗户——黑洞洞的,没有动静。书房窗户——拉着窗帘,也没有亮灯,一片死寂。

暂时安全!

她不敢停留,像一只受惊的鹿,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尽可能快地冲向小区后门的方向!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汗湿的身上。她不敢回头,总觉得背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冲出后门,来到相对明亮一些的街道。深夜的城市边缘,车辆稀少。她靠在冰冷的路灯杆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冷汗混合着泥土,让她狼狈不堪。必须找个地方!绝对安全的地方!

周哲!只有周哲!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被泥土弄脏了。她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划开屏幕,找到周哲的号码,用力按了下去!

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她脆弱不堪的神经上。快接!快接啊!

漫长的七八声后,就在林溪绝望地以为无人应答时——

“喂?林溪?” 周哲温和但带着一丝被吵醒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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