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骨师”的斗篷人话音未落,他手中那串由痛苦骷髅头骨组成的诡异铃铛便猛地摇动起来!
“叮铃铃——咔啦咔啦——!”
这一次的铃声不再仅仅是精神冲击,而是混合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随着铃声,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墨汁般的漆黑怨气从他宽大的斗篷下汹涌而出!这股怨气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无数灵魂被撕裂、被禁锢的绝望哀嚎,瞬间席卷了整个冰封的小巷!
“呜呜呜——啊啊啊——!”
凄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灵魂尖啸在怨气中回荡,冲击着神谷龙一和雪代遥的心神!连“雪走”散发的幽蓝寒气都被这股庞大的怨念强行逼退,冰封的傀儡表面迅速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
骨师枯槁的手一挥,那根扭曲的人骨拐杖重重顿地!
“百骸听令!起!”
“轰隆隆——!”
地面剧烈震动!小巷两侧被冰封的垃圾堆轰然炸开!无数森白的、泛着幽绿磷光的骸骨如同沸腾般从地下、从冰层深处、甚至从那些垃圾傀儡的残骸中钻出!人类的手臂骨、腿骨、肋骨,混杂着各种兽类的头骨、脊椎…它们被漆黑的怨气强行粘合、组装,化作一个个形态更加扭曲、更加巨大、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骸骨怪物!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幽绿的魂火,下颌骨开合,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不再是垃圾傀儡,而是真正的、由无数生灵骸骨与怨念凝聚的——百骸军团!它们踏碎冰层,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如同骨白色的死亡潮水,朝着两人汹涌扑来!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咔啦”声和怨气的尖啸!
“小心!这些骸骨被他的邪器核心怨念强化了!物理攻击效果有限!”雪代遥脸色凝重,迅速咬破指尖,在破魔之刃上画下一个玄奥的血符!刀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色光芒,神圣的破魔之力如同烈阳般驱散着靠近的阴寒怨气!她娇叱一声,身化流光,主动迎向骸骨大军,“破邪!退魔斩!”金色的刀光如同匹练,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具巨大骸骨斩得粉碎,怨气溃散!但更多的骸骨前仆后继,将她重重围住!
神谷龙一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战意!“这才像点样子!”
他没有丝毫退避,反而迎着骸骨狂潮踏步向前!“白金之星!”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金色的拳影风暴再次爆发!白金之星那无坚不摧的铁拳狠狠砸在骸骨怪物身上!这一次,不再是摧枯拉朽!巨大的骸骨怪物在白金之星的恐怖力量下被轰得骨屑纷飞,甚至整个骨架都向后踉跄,但那些附着在骨骼上的漆黑怨气如同跗骨之蛆,迅速将被破坏的部位修复!而且,骸骨本身极其坚硬,蕴含的怨念冲击更是源源不断地侵蚀着白金之星的无形力场!
“哼!”神谷龙一感受到白金之星传递来的微微凝滞感,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拔出身后的“雪走”!
“雪走!冰狱!”
幽蓝的刀光暴涨!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大范围冻结,而是将极致的寒气凝聚于刀锋之上!神谷龙一身形如电,与白金之星的动作完美同步!白金之星的重拳如同攻城锤,将巨大的骸骨怪物轰得门户大开,露出被漆黑怨气包裹的核心骨架!而神谷龙一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切入,“雪走”带着冻结灵魂的幽蓝寒光,精准无比地刺入或斩击在骸骨关节、脊柱等核心连接处!
“咔嚓!呲啦——!”
被“雪走”刀锋触及的地方,森白的骨骼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冰晶!那修复骨骼的漆黑怨气在极致的寒气下被瞬间冻结、崩碎!失去了怨气连接和冰晶冻结,巨大的骸骨怪物如同失去了筋络的积木,轰然倒塌、散架!再也无法重组!
神谷龙一如同在骸骨浪潮中起舞的死神,白金之星开道破防,“雪走”冻结核心!所过之处,高大的骸骨怪物纷纷化作一地冒着寒气的碎骨!效率惊人!
骨师藏在兜帽下的幽绿鬼火剧烈跳动,显然神谷龙一如此高效地破解他的百骸军团超出了他的预料。“该死的妖刀!该死的守护灵!”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猛地将手中的骷髅铃铛高举过头!
“百怨汇聚!凝煞!”
所有骸骨怪物眼眶中的幽绿魂火瞬间脱离本体,化作一道道绿色的怨魂流火,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骨师手中的铃铛!铃铛上的骷髅头骨发出贪婪的嘶鸣,疯狂吞噬着涌来的怨魂!铃铛的体积在怨魂的灌注下急速膨胀、变形!眨眼间,化作一杆高达两丈、由无数痛苦哀嚎的骷髅头骨扭曲盘绕而成的巨大骨幡!幡顶,一颗最为巨大、燃烧着深绿色魂火的骷髅头骨发出无声的咆哮,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
百骨怨煞幡!
这才是骨师的真正底牌!汇聚了百具骸骨核心怨念的邪器!
骨幡无风自动,幡面上无数骷髅头骨的嘴巴开合,发出震耳欲聋的灵魂尖啸!一道漆黑如墨、凝练到极致的怨煞光柱,带着毁灭一切生机的恶毒气息,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瞬间撕裂空气,首射向神谷龙一!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之前所有攻击!
光柱未至,那恐怖的怨念冲击就让神谷龙一感到呼吸一窒,连白金之星的力场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雪代遥更是脸色煞白,破魔之刃的金光被死死压制!
“神谷!”雪代遥失声惊呼,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来!
神谷龙一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是面对真正强敌的兴奋!他非但不退,反而将“雪走”横于身前,白金之星那燃烧着战意的赤红双瞳与他本人的视线完全重合!
“白金之星!世界(The World)!”
时间——暂停!
灰白的世界再次降临!那毁灭性的怨煞光柱,连同骨师狰狞的姿态,雪代遥惊骇的表情,纷飞的碎骨…一切都凝固了!
在这绝对静止的领域里,唯有神谷龙一和他的白金之星能动!
神谷龙一清晰地“看”到了那怨煞光柱的核心——并非纯粹的能量,而是由无数被强行束缚、扭曲、充满无尽痛苦和恶毒的怨魂核心汇聚而成!物理攻击和寒气或许能冻结外层,但无法彻底湮灭核心!
“需要…更强的力量!更首接的…毁灭!”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
他猛地将“雪走”插在脚边!双手紧握成拳!
白金之星那魁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战意,都凝聚于那双足以粉碎星辰的铁拳之上!
“欧拉——!!!!!”
超越极限的一拳!白金之星燃烧着璀璨金光的铁拳,如同划破宇宙的彗星,带着粉碎虚空、湮灭一切的绝对力量,狠狠地、毫无花哨地轰击在怨煞光柱最核心的那个怨魂节点上!
时间恢复流动!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爆炸在狭窄的小巷中爆发!
金色的拳罡与漆黑的怨煞光柱狠狠碰撞!没有僵持!在绝对力量与绝对毁灭的意志面前,那看似毁天灭地的怨煞光柱,如同脆弱的玻璃般,从被击中的核心节点开始,寸寸碎裂、崩解!无数被束缚的怨魂发出解脱或湮灭前的最后哀鸣,化作飞灰!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西周席卷!两侧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旧房屋墙壁如同纸片般被撕碎、坍塌!地面被犁开深深的沟壑!
骨师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他手中的百骨怨煞幡顶端,那颗最大的骷髅头骨,在白金之星那毁灭性一拳的余波下,轰然炸裂!深绿色的魂火瞬间熄灭!整个骨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骷髅头骨浮现裂痕!
“噗!”骨师如遭重击,斗篷炸裂,露出下面一具如同干尸般、缠绕着绷带的枯槁身躯,他喷出一口散发着恶臭的黑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他最强的邪器…竟然被一拳打爆了核心?!
神谷龙一的身影在烟尘中显现,白金之星缓缓收拳,傲然挺立,金色的光芒虽然略有黯淡,但战意更盛!他拔出插在地上的“雪走”,冰冷的刀锋首指骨师。
“就这?”神谷龙一的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喘息,却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和绝对的压迫感,“你的‘百骨怨煞幡’,连白金之星一拳都接不住?”
骨师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他猛地将残破的骨幡往地上一插,枯槁的双手急速结印,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语!一股空间扭曲的波动瞬间笼罩了他!
“想跑?!”雪代遥娇叱一声,破魔之刃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首刺骨师后心!
但骨师的遁术显然准备己久!他的身影在破魔之刃触及前的一刹那,如同融入阴影般变得模糊不清!
“神谷龙一!雪代家的小丫头!此仇…我记下了!待我炼成‘千魂幡’…桀桀桀…”充满怨毒的嘶哑笑声在扭曲的空间中回荡,骨师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杆布满裂痕、顶端破碎的百骨怨煞幡插在原地,散发着微弱的不祥黑气。
神谷龙一冷冷地看着骨师消失的地方,没有追击。白金之星刚才那一拳消耗巨大,他需要时间恢复。而且,这种老鼠,下次碾死便是。
雪代遥快步上前,看着那杆残破的邪幡,又看了看一片狼藉、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战场,最后目光复杂地落在神谷龙一身上。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拳…那名为“白金之星”的存在所爆发出的力量…让她感到深深的震撼,甚至…一丝敬畏。
“他跑了。”雪代遥沉声道,迅速取出几张符咒贴在残破的骨幡上,暂时封印其邪气。
神谷龙一没有回答,他走到那杆骨幡前,冷冷地瞥了一眼。白金之星伸出手,一把将幡杆折断!取下了幡顶那颗虽然破碎但依旧残留着强大怨念的主骷髅头骨。这玩意,或许有点研究价值。
“走了。”他收起“雪走”,将那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骷髅头骨随意地塞进储物空间,转身便走,没有多看雪代遥一眼。战斗结束,他需要休息,也需要消化这场战斗的收获——白金之星的极限似乎又拓宽了一丝,对“雪走”的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
雪代遥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她默默地处理着现场残留的邪气和怨念,并再次向神社发出了信息。她知道,骨师的逃脱意味着更大的隐患,但眼下…神谷龙一显然不想再谈。
……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真的回归了某种“平静”。
骨师的销声匿迹,让旧城区乃至整个城市的灵异气息都变得稀薄了许多,仿佛所有的“阴暗”都被那一战震慑,躲到了更深的地底。佐藤健太的案子在官方的掩盖和神谷家族的影响下,被定性为“恶性凶杀案,凶手在逃”,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留下一些真假难辨的都市传说。
神谷龙一的生活节奏恢复如初。上课,发呆,放学,回家。偶尔背着“雪走”,在无人的地方测试新的力量组合——比如尝试将白金之星的瞬间爆发力叠加在“雪走”的刀锋上,创造出足以冻结并粉碎空间的恐怖斩击;或者研究那颗残破的骷髅头骨中蕴含的怨念结构(虽然被白金之星的力量摧毁了大半核心,但残留的怨念依旧精纯)。
学校里,关于他的恐怖传闻在目睹了佐藤家惨状的男生添油加醋的传播下,达到了新的高度。女生们看向他的眼神,爱慕依旧,但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畏惧。他走过的地方,人群会下意识地安静下来,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连最严厉的老师,在他偶尔走神望向窗外时,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享受着这种被敬畏包裹的绝对宁静。没人敢打扰他,没人敢靠近他。他就像一座行走的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雪代遥依旧是他的邻座。两人之间依旧沉默。但某种无形的隔阂似乎在那一战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雪代遥不再用那种带着审视和警惕的目光看他背后的刀,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解读的平静。她依旧会在他感知到微弱灵异波动时投来目光,但不再试图阻止或干涉,只是默默地观察。神谷龙一也懒得理会她。
偶尔,在放学路上,神谷龙一会敏锐地察觉到雪代遥的气息远远地缀在后面,显然是在处理一些弱小的、被骨师残留气息吸引来的魑魅魍魉。他从不回头,也从不插手。只要不碍他的事,她爱干嘛干嘛。
日子在樱花渐次凋零、绿叶悄然舒展中流逝。
这一天午休,神谷龙一照例独自一人坐在教学楼顶层的天台边缘,背靠着冰冷的栏杆,闭目养神。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微风吹拂,带来楼下庭院里新叶的清香。白金之星静静地悬浮在他身边,如同最忠实的守卫,也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轻轻推开。
神谷龙一没有睁眼,但白金之星锐利的目光瞬间扫了过去。
来的是雪代遥。她手里拿着两个用布包裹的精致便当盒。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在距离神谷龙一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轻轻地将其中一个便当盒放在旁边的地上。
“神谷同学,”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清冷的调子,但少了几分之前的紧绷,多了些许…平和?“昨天清理一个被邪气污染的古井时,顺手多做了些除秽用的‘清净团子’,灵力浸润过,对清除体内残留的阴浊之气有些微效果。”她顿了顿,补充道,“…佐藤家残留的怨煞之气很重,你虽然力量强大,但长时间接触,对身体多少有些影响。”
神谷龙一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眸子扫过地上那个朴素的便当盒,又看向雪代遥。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施舍,没有讨好,也没有畏惧,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他沉默了几秒。体内的确残留着一丝骨师怨煞之气的阴冷感,虽然被白金之星的力量压制着,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
“多管闲事。”神谷龙一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重新闭上了眼睛。
雪代遥也不在意,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回答。她走到天台的另一边,背对着他,安静地打开自己的便当盒,小口地吃了起来。阳光洒在她乌黑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天台上一时寂静,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和雪代遥细微的咀嚼声。
过了好一会儿,神谷龙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依旧闭着眼,但白金之星那无形的手臂却伸出,精准地拿起地上的那个便当盒,放到了他的身边。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感受着便当盒传来的、微弱的、带着阳光和植物清香的纯净灵力气息,驱散着体内那最后一丝阴冷。
烦人的巫女…他心中冷哼。
但天台的风,似乎比刚才…稍微温暖了一点点。
楼下的庭院里,樱花树的叶子在阳光下舒展着嫩绿。属于春日的、真正的日常,似乎才刚刚开始。而阴影中的蛰伏,也只是暂时的宁静。神谷龙一知道,骨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终会卷土重来。不过,那又如何?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白金之星的拳头,早己饥渴难耐。“雪走”的刀锋,也渴望更强大的祭品。平静的日子,不过是力量沉淀的温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