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床榻上。
楚清歌从混沌中醒来,胸口仍残留着昨夜毒发的隐痛。
她翻身下床,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到铜镜前。
指尖沾了点胭脂抹在唇上,镜中人立刻鲜活起来,仿佛昨夜那个在沈裴渊怀里吐血的根本不是她。
“王妃,该喝药了。”翠儿端着黑漆漆的药汁进来,碗沿还冒着热气。
“放着吧。”她随手将胭脂盒丢进妆奁,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两只麻雀。
【宿主,毒素虽清,但身体机能恢复需要72小时】
【建议不要剧烈运动】
楚清歌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关心我了?昨晚要1000两解毒剂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软?”
系统沉默三秒:【……检测到王爷血液中含有特殊抗体,建议多吸】
“你当我是吸血鬼?”她正要继续吐槽,铜镜边缘突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玄色衣袍,腰间配剑,不是沈裴渊是谁?
“王爷~”她立刻变脸,转身时裙摆旋出朵花,方才病态一扫而空,“偷看人家梳妆可是要收费的~”
沈裴渊站在屏风旁,晨光给他轮廓镀了层金边,却衬得脸色愈发阴沉。
他手里攥着个青布包裹,布料上还沾着可疑的暗红。
“换上。”他将包裹扔到榻上,“半刻钟后出发。”
包裹散开,露出套粗布衣裳,看着像是药童打扮。
楚清歌拎起件灰扑扑的外衫,布料粗糙得磨手,她嫌弃地撇嘴:“王爷的审美真是十年如一日……”
话未说完,沈裴渊突然逼近,带着晨露寒意的指尖擦过她耳垂。
楚清歌呼吸一滞,却见他只是取下她鬓间那支白玉簪。
“太招摇。”他将簪子收入袖中,转身时带起一阵松木香,“今日去查证,别打草惊蛇。”
楚清歌摸着空荡荡的发髻,突然拽住他袖口:“王爷怎么不问我发现了什么?”
沈裴渊脚步一顿:“你昨日昏迷时说了西十八遍‘香囊’。”
“……”
她松开手,从枕下摸出块靛蓝色碎布,“那王爷可知,这块从患者身上找到的布料,浸过北疆特制的‘一日枯’?”
布料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隐约可见金线绣的半月纹。
沈裴渊瞳孔骤缩,是明月郡主府上的标记!
“不够。”他冷声道,“单凭这个定不了罪。”
楚清歌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凸起的喉结:“王爷闻闻,这味道熟不熟悉?”
沈裴渊下意识后退,却被她拽住衣领。
清苦药香混着少女体温扑面而来,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前年北疆进贡的‘半月仙’,”她压低声音,温热气息拂过他下颌,“太后赐给明月郡主当嫁妆的那批——”
“楚清歌。”沈裴渊突然掐住她下巴,“你知道诬陷郡主是什么罪名?”
她眨眨眼:“所以需要王爷配合演场戏呀~”
晨雾未散时,两人己扮作药商夫妇混入城郊疫区。
楚清歌戴着灰扑扑的头巾,脸上精心抹了层黄粉,连指甲缝都沾了泥土,活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媳妇。
沈裴渊则粘了络腮胡,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通身气度,惹得几个洗衣妇频频侧目。
“夫君~”楚清歌故意掐着嗓子,挽住沈裴渊胳膊,“奴家累了~”
沈裴渊额角青筋首跳:“……正常说话。”
“哦。”她立刻恢复本色,指着不远处的水井,“那就是第一个病患取水的地方。”
井台旁蹲着个洗菜的老妪,木盆里漂着几片蔫黄的菜叶。
楚清歌蹲下身帮忙打水,趁机搭话:“婆婆,这井水最近可还清甜?”
老妪警惕地打量他们:“你们不是本地人。”
“我们是陈记药铺的。”楚清歌信口胡诌,从怀里掏出块饴糖塞过去,“来收药材,听说这儿闹瘟疫?”
“作孽哟!”老妪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上月十五,几个北疆商人在这儿打水洗马,第二日井水就泛苦……”
沈裴渊与楚清歌对视一眼。
北疆商人洗马?
明月郡主府上确实养着几匹北疆进贡的宝马。
“那些人长什么样?”楚清歌又递上块糖。
老妪眯起昏花的眼:“有个戴金耳环的,左手缺根小指……”
楚清歌呼吸一滞,是北疆细作首领阿史那!
原著里这人曾与明月密会三次!
她正要再问,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沈裴渊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只见一队官兵拥着顶鹅黄软轿疾驰而来,轿帘掀起一角,露出明月郡主妆容精致的脸。
“是郡主来施药了!”老妪慌忙跪下。
楚清歌被沈裴渊按着低头,余光却瞥见明月身边的丫鬟正往井里撒着什么。
白色粉末入水即化,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彩光。
“王爷!”她急得掐沈裴渊手心,“她们在投——”
“别动。”沈裴渊扣住她手腕,“玄羽跟着。”
果然,轿子离去后,有个挑货郎打扮的男子悄悄取了水样。
楚清歌认出是玄羽伪装的,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回府的马车上,她迫不及待展开玄羽塞来的纸条。
潦草字迹写着“酉时三刻,郡主约阿史那密会”。
“果然!”楚清歌攥紧纸条,“王爷,我们……”
沈裴渊突然捂住她的嘴。
马车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车帘缝隙,可见一队禁军持枪跑过。
“太后的人。”他松开手,声音压得极低,“今日之事,不许再提。”
楚清歌瞪大眼睛,突然明白过来——
太后恐怕早知明月勾结北疆,这是要借瘟疫除掉沈裴渊!
“王爷。”她揪住他衣襟,“若我三日内找不出铁证……”
“不会。”沈裴渊截住她的话头,大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热度从相触的皮肤传来。
楚清歌心头一跳。
是了,若事败,他打算再用苦肉计保她!
“我才不要二进地牢。”她撇嘴,突然灵光一闪,“王爷,明月那个香囊……”
沈裴渊挑眉看她从袖中掏出个荷包,针脚歪歪扭扭,明显是临时赶制的。
“我仿了一个。”她得意地晃了晃,“今晚约了太医院判喝茶~”
沈裴渊盯着荷包上歪斜的半月纹,突然勾唇:“楚清歌。”
“嗯?”
“你绣工真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