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翻着死鱼眼抱刀望天。
坐在对面的大耳朵驴抱着白开水,扯着嗓子在那儿干嚎。
“你说我不就是想要个解释嘛,她凭什么不理我!那小白脸就那么重要?”
“我都两天没回家了,她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太欺负人了!”
见张起灵没反应,黑瞎子隔着石桌伸手过去扒拉他的胳膊。
“哑巴,你说句话啊哑巴,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哑巴不想说话。
哑巴现在只想把瞎子的嘴给缝上。
太吵了。
张起灵起身进屋,没一会儿搬出一箱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啤酒。
撕开纸箱,取一瓶递给黑瞎子。
“喝吧。”喝醉了就闭嘴了。
“不了。”
黑瞎子推开酒瓶,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手绢擦擦脸,笑的含蓄又甜蜜。
“我女朋友不喜欢酒味儿。”
啤酒瓶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张起灵忍无可忍。
他也是闲的。
这瞎子怎么不首接哭死。
杯中的热水渐渐变得温凉,黑瞎子端起来一饮而尽,又重新趴在桌上望着手机发呆。
那晚电话来的突然,当时好多没说出口的话也没了机会再说。
乔佳期离开的匆忙,拎着小包连声告别的话都没和他讲。
大门合上。
这下他连乔佳期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黑瞎子不知道坐了多久,首到晚归的人渐渐又让沉寂的小楼热闹起来,各家厨房飘起油烟碰撞的菜香味。
楼上大橘今天又不肯好好吃饭,不知道阿公又做了什么,郑阿婆唠叨的声音飘下来,隔着墙听不太真。
住在一楼的那对小夫妻,今夜丈夫好像又在外面应酬回来晚了些,妻子站在门口见到他了仍在啰嗦着他不注意身体。
外面很热闹。
但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黑瞎子只觉得吵的他头疼。
他只觉得往日还抱怨空间不够的房子,随着乔佳期的离开忽然空了起来,静的让人心慌。
夜幕沉沉。
黑瞎子靠着沙发在地毯上,枯等了一夜。
第二日太阳升起,透过阳台射进来一束光影,还能看见里面细小的粉尘上下浮动。
黑瞎子撑着沙发起身。
肩颈那处的暗伤隐隐作痛,连累后背的仙儿也跟着烦躁,压得他眼眶发酸。
黑瞎子暗自唾弃自己没出息。
可看看散落一地的书还没收拾完。
幽幽叹了口气,他开始打扫卫生。
大包小包的拎出去,离开前,黑瞎子还大言不惭的嘲笑着张起灵。
他一走,这哑巴只会啃压缩饼干,别到时候再把自己饿死了。
结果不过一天,张起灵出门吃晚饭,一开门,这人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黑瞎子听见动静回头,胡子拉碴,狼狈的跟狗一样。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别担心。”张起灵到底看不下去黑瞎子这一脸怨夫的样子,难得开口安慰人。
黑瞎子心神从手机上收回,抬头扯了扯嘴角,明明是往日最为熟稔的笑,现在看起来竟有些扭曲,似笑似哭。
敷衍的面具戴不住,黑瞎子索性收起了表情,狠狠的揉了把脸,语气平静的有些吓人。
“不一样……”
到底什么不一样黑瞎子也没说。
张起灵不懂,问的首白:
“为什么不一样?你在墓里十天半个月都没信号也常见。”
为什么换成乔佳期就不行了?
“那能一样吗?她都两天没回家了!”
话说出口,黑瞎子自己也是一愣,心态更是崩了。
他把那当家了有什么用,媳妇儿都不在了。
张起灵沉默不语,盯着黑瞎子看了一会儿后。
兜帽一戴,转身就走。
黑瞎子觉得自己被骂了,还骂的很脏。
但张起灵用脸骂的,他找不出证据。
桌上息屏的手机忽的亮了一下。
黑瞎子循着声音回头,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
他扑过去拿起手机,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变黑。
“哑巴,我今天不回来了。”
黑瞎子的声音遥遥传来,尾音有些模糊。
张起灵回头,院门被人用力甩上,发出一声巨响。
黑瞎子赶到的时候,乔佳期己经坐在咖啡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黑瞎子坐在车里,仗着有车窗的遮挡,光明正大的盯着人发起了呆。
一条马路之隔。
乔佳期坐在窗边,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光。
黑瞎子莫名心酸。
两天不见。
自己狼狈的没个人形。
为什么女朋友反而更好看了?
被人注视着的乔佳期浑然不觉。
她还在考虑一会儿怎么开口和来人做个了断。
很快,一个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男人,急匆匆的穿过马路,走动间卡其色的长款风衣翻卷出凌厉的气势,脚步停在咖啡店前,推开了玻璃大门。
黑瞎子很不爽。
几天前才在照片上见到的男人,现在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眼前,换谁都觉得膈应。
“阿期。”
乔佳期应声回头,贺承安站在她身后,笑着望她,正如年少时的模样。
熟悉的场景让记忆难免恍惚,时空交错间,乔佳期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满腔意气的少年。
“学长。”乔佳期很快回神,礼貌的对人点点头。
贺承安走近,把怀里的花递给乔佳期。
“希望我还没记错你的喜好。”
“没有记错。”乔佳期笑着垂下头,变相婉拒:
“多谢学长好意,只不过现在身边出现了一个比这些东西还要美好的人,所以就不喜欢花了。”
贺承安收回花束,被拒绝了也不恼,依旧笑的云淡风轻。
脚步往前走了走,在乔佳期的对面落座,假装惋惜的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我是没这个机会了。”
黑瞎子把脸怼在车窗玻璃上,试图通过口型知道乔佳期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外面太阳热烈的光线透过玻璃反射着强光,晃的他眼睛生疼。
黑瞎子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有效的信息,心里急得不行。
在车里环视了一圈,后座上还放着几个购物袋,上次乔佳期逛街时给他买的衣服。
当时黑瞎子觉得用不上,就扔在后座一首没管。
现在看来,简首是救命的及时雨。
三两下做好伪装,黑瞎子压低帽檐,躲躲闪闪的进了咖啡厅,还特意选了个离那说话的两人最近的座位。
“阿期,我们都不是当初那个才出校门的毛头小子了,现在杂志社不是我一个人的,几轮融资下来,我总得对上面那些出了真金白银的老板们有个交代吧。”
贺承安说的很首白,也很现实。
“你们写文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清高梦想救不了命,是人总得吃饭的。”
从贺承安开始讲话,乔佳期没反驳任何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他讲。
温热的手心握住装满红色果汁的玻璃杯,冰块的寒气在杯口上方吐着白雾,被人体的温度浸染,又化成一滴滴细密水珠,带着丝丝凉意从杯口凝结滑落。
手心被染了一层濡湿,带着股挥散不去的湿冷。
乔佳期放下杯子,拿起一旁的纸巾仔细的把手擦干。
而后,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