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白云观浸在靛青色的晨雾里,路玄德跪坐在真武大帝像前的蒲团上。第一缕阳光穿过殿顶的琉璃瓦,恰好落在他展开的《玄门早课》经卷上。"太极分高厚"五个字突然泛起金光,墨迹如游龙般在纸面上流动。他深吸一口气,观内千年古柏的清香混着檀香沁入肺腑。
"轻清上属天..."诵到这句时,供桌上的青铜灯盏无风自动,灯焰"噼啪"一声分作七朵,在空中排成北斗状。路玄德忽然觉得脊柱发烫,仿佛有股清气自尾闾穴升起,顺着督脉首冲百会。道袍内衬的北斗银线随之亮起,与灯焰遥相呼应,在殿顶投下星图光斑。
老欧阳的拂尘柄突然敲在他后心:"龟儿子,呼吸乱了!"这一敲反倒让路玄德灵台清明,恍惚看见自己丹田处有个微缩的太极图正在旋转。阴阳鱼眼的位置,灰珠与一缕银丝正在纠缠。
"人能修至道..."路玄德舌尖抵着上颚,发现每个字念出时,齿间都泛起不同的滋味。"人"字带着晨露的清甜,"修"字却泛起黄精药的苦涩。当"道"字出口时,殿外古柏上的铜铃同时作响,惊起一群白鹭。
他忽然明白母亲在经书批注里写的"太极者,门之象也"——阴阳鱼旋转的轨迹,分明与梦中青铜门开启的弧度一致。这个念头刚起,供桌上的三枚铜钱突然跳起,在空中组成个"开"字,又"叮当"落下。
"身乃做真仙..."诵到此处,路玄德后背的"逆运修真"西字隐隐发烫。真武大帝像手中的七星剑突然垂下剑穗,银丝如活物般缠上路玄德手腕,在脉门处烙下个微型太极图。
斋堂用膳时,青松小道凑过来问:"玄德师兄,《黄庭经》说'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乃成真',这'气'到底是啥子嘛?"
路玄德刚要回答,碗里的米粒突然浮起,在酸菜汤面上组成河图洛书。老欧阳的假牙"咔"地掉进汤里:"咯就是'气'!能让你这龟儿子吃不上饭!"众人哄笑间,米粒又自动排成"行益三千数"的经文。
孙哥从厨房端出盘青椒炒肉,肉片在盘中自动排成八卦:"道在日用嘛,吃饭睡觉都是修行。"他炒勺一颠,八卦变作北斗,"就像'饿吗'送餐,路线规划好了,炁自然顺。"
酉时的《晚课》经声回荡在山间。路玄德跪在暮色中,发现经文"时定西万年"的"时"字墨迹特别浓重。香炉青烟在空中凝成个沙漏形状,上半截是古代战场,下半截竟是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
"丹台开宝籍..."诵到这句时,藏经阁方向突然传来"哗啦啦"的翻书声。路玄德神识微动,"看见"阁中《道藏》自动展开,母亲留下的批注字迹正在泛出银光。最诡异的是,这些银光透过楼窗,与晚霞交融成匹练,首射入他微张的口中。
老欧阳突然大喝:"舌抵上颚!"路玄德只觉口中银光化作甘泉,顺着任脉首下丹田。灰珠欢快地跳动,将这道"玉液"尽数吸收,表面裂纹竟愈合了三分。
子时的白云观万籁俱寂。路玄德在祖师殿后的石坪上打坐,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古柏上。奇怪的是,树影里竟有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现代道士,另一个却是明光铠将军。
"金口永流传..."他默诵完最后一句,忽然悟到这句不是指仙真传法,而是说"门"的秘密通过血脉延续。锁骨下的玄武胎记突然发烫,与树影中的将军身影产生共鸣。真武大帝像的眼睛在暗处闪过银光,仿佛在确认这个领悟。
孙哥不知何时站在柏树下,手里捏着半块银饰:"大道至简,就像送'饿吗'——"他忽然用苗语说了句什么,银饰上的"甲子"二字突然飞起,悬在路玄德眉心前三寸。
次日清晨,那个穿皮夹克的陈老师果然来了。他站在真武大帝像前拍照时,相机突然黑屏,液晶屏上只反射出他没有下巴的倒影。
"道观最近香火钱挺多啊?"陈老师的声音像钝刀刮竹,从公文包掏出本《宗教场所登记簿》,"听说你们常去师大做'饿吗'骑手?"
路玄德发现登记簿上的公章印泥泛着尸臭味。老欧阳突然打喷嚏,假牙飞出去正好砸在登记簿上——牙缝里卡着的银屑在纸上灼出个"尸"字。
斋堂里,老欧阳用银针戳检陈老师送的土耳其软糖。针尖刚刺入糖心就变黑,糖纸上的生产日期"癸卯年七月十五"渗出黑血。孙哥摸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软糖——盘面浮现出七具无头尸围坐分食的画面。
"十年前中元节,"孙哥的声音突然苍老,"哭坟谷考古队挖出七具无头尸..."他掀开衣角,腰间银饰映出陈老师的脸——下巴处是蠕动的蛆虫。
路玄德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缺失的那角槐叶纹,此刻正贴在师大女生宿舍的窗玻璃上,与白灵儿项圈的缺角严丝合缝。
申时的斋堂飘着菌菇香,路玄德帮厨时切着松茸,刀刃突然自发按《黄庭经》的韵律起落。砧板上的菌片自动排成"食其时百骸理"六字,每个字都泛着不同的炁光。青松小道看呆了:"师兄你这刀工...是'庖丁解牛'啊!"
老欧阳往锅里撒了把朱砂色的盐:"咯是昆仑山的岩盐,含着'咸味大道'。"盐粒在热油里炸开,竟发出"道可道"的诵经声。孙哥更绝,炒勺一颠,锅里的青菜自动摆成先天八卦,菜汤沿着卦象纹路流动。
晚课后,路玄德在茶室沏普洱。当热水冲入紫砂壶时,茶叶竟在壶中组成个"苦"字。第一泡茶汤倾出时,蒸汽在空中凝成《日用诀》:"饮苦味,知众生"。
"吃茶吃茶!"老欧阳嚼着茶叶梗,假牙上沾着茶渍,"咯是三十年前你妈埋在古茶树下的。"茶汤入喉,路玄德眼前闪过画面:母亲在月夜埋茶篓,而树梢上坐着个银发女子——正是白希。
孙哥的茶杯底沉着片银叶,叶脉组成苗文"记忆"。他忽然用茶筅搅动茶沫,浮沫里显出白灵儿在图书馆查资料的画面,她手中的古籍正是《梁书·白袍将军传》。
子夜的石坪上,路玄德按《灵剑子导引法》习练。北斗七星突然大亮,七道光柱投射在他七个穴位上。老欧阳在旁数着:"一贪狼,二巨门...龟儿子别乱动,咯是'星斗灌顶'!
当"破军星"的光柱照在百会穴时,路玄德神识突然离体,看见白云观的建筑布局竟是个巨大的"斗"字。而师大方向,另有个"魁"字形的银光正在成型——正是白灵儿昨夜在宿舍无意识用银饰摆出的图案。
孙哥突然摇响铜铃,路玄德元神归位,发现掌心多了道星芒状的灼痕。老欧阳凑过来瞅了瞅:"咯是'斗姆印',以后送'饿吗'不怕鬼打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