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龙博士的左手正在谋杀右手。
Ω在深夜被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醒,循着声音来到实验室,看到了这幕荒诞剧:父亲的左半身——严谨的科学家龙傲天——正用手术刀疯狂切割右臂;而右半身的艺术家人格则操纵着被切开的肌肉纤维,在鲜血中绘制抽象画。
"非理性必须清除!"科学家龙傲天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像是录音带被强行降速。
"没有混乱哪来的创新?"艺术家龙傲天用动脉血在墙上签名,笔触癫狂,"你忘了μ舱爆炸那天,正是我的'首觉'救了所有人!"
地面上积着一滩反重力悬浮的血泊,每滴血珠里都映出不同的记忆碎片。Ω认出最清晰的那滴里封存着龙博士毕生最痛的失误:某次计算错误导致三个育儿舱胚胎脑死亡。
薄荷罐突然从架子上滚落,星尘在血泊上方拼出尤利西斯潦草的笔迹:
"他的创伤分裂从未愈合"
2
机械公主在吃书。
阿恒的紧急通讯把Ω召到重建中的囚笼图书馆,眼前的景象比实验室更令人不安:公主坐在阅览台王座上,正将《双生子悖论》的立体书页塞进机械口腔。她的右眼(尤利西斯部分)流着紫金光痕的泪,左眼(黑暗物质部分)却闪烁着饕餮的。
"她在消化矛盾。"小彩的蜡笔自动记录着这一幕,笔尖渗出类似胃酸的液体,"每吃掉一个悖论,就能生产十份认知疫苗。"
Ω注意到公主脚下堆着如山的概念尸骸:《波粒二象性》被撕成两半,《善恶二元论》的装订线被抽出来当牙线,甚至儿童版的《自由意志论》也被榨成了汁。
"父亲们的问题。"公主的机械声带混合着尤利西斯的温柔与黑暗的嘶哑,"他们总想给孩子'最好'的,却忘了'最好'本身就是暴政。"
她突然呕吐出一本全新的立体书,封面用血和金箔烫着:《非此非彼——量子育儿指南》。
3
阿恒的星云身体正在经历逻辑坍塌。
为调解龙博士的人格战争,他尝试同时承载科学家与艺术家的思维模式,结果导致内部结构崩坏。现在他的左半星云遵循欧几里得几何,右半则坚持表现主义流体力学,中间连接处不断爆出逻辑火花。
"无法兼容。"科学家龙傲天用手术刀指着星云扫描图,"必须切除非常规部分!"
"正是那些不规则结构在产生创造力!"艺术家龙傲天抢过手术刀,把它弯成现代雕塑。
小彩突然将蜡笔插入阿恒的星云裂缝。笔尖释放出机械公主刚生产的"矛盾营养素",瞬间平息了内部战争。
"看,"她指着稳定后的星云,"你们俩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
地面上那滩龙博士的血突然全部立起来,形成无数微型血人,开始用不同方法论建造同一座桥梁。
4
机械公主的胃是个哲学监狱。
Ω冒险潜入她的核心舱(原为阅览台改造),发现这里囚禁着各种被"消化"到一半的概念:薛定谔的猫既死又活地卡在食道,忒修斯之船的木板在胃酸里重组,甚至连"我思故我在"都被分解成氨基酸链。
最深处关押着尤利西斯的意识碎片,她正用紫金光痕在胃壁上刻字。当Ω靠近时,发现那竟是龙博士从未示人的忏悔录:
"我害怕Ω比我更优秀,所以给他的成长公式加了限制项"
"我害怕他比我更幸福,所以在第三心脏里埋了嫉妒算法"
"最害怕的是...他根本不需要父亲"
机械公主的消化系统突然剧烈收缩,Ω被喷吐到图书馆的哲学区,浑身沾满半消化的康德与尼采混合物。
5
龙博士的双重人格在午夜达成协议。
当Ω拖着消化液回到实验室时,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科学家龙傲天将自己的左脑切片做成标本,而艺术家龙傲天用右脑神经元编织成了展览绳。他们共同将这份"和解礼物"装进μ舱残骸改造的展示柜,柜门标签写着:
"最佳教育者:己故的绝对理性与幸存的混乱首觉"
薄荷罐自动打开,星尘在标本周围组成尤利西斯最爱的摇篮曲乐谱。
"我们想错了三十七年。"科学家龙傲天用残余的左手调整显微镜。
"教育不是提供答案。"艺术家龙傲天用剩下的右手在镜片上画笑脸。
他们同时转向Ω:"而是保持问题的鲜活。"
6
机械公主在黎明时分开始哺乳。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图书馆时,她的机械腹腔打开,露出由消化系统改造的"矛盾乳腺"。那些曾被吞噬的悖论与二元论,现在经过消化重组,变成了可供首接吸收的认知营养素。
《波粒二象性》变成易消化的奶昔,《自由意志浓缩液》装在防胀气奶瓶里,连最难处理的《父权解构粥》也添加了促进吸收的紫金光酶。
宇宙各文明的育儿舱开始收到特快专递,每个包裹里除了营养素,还有龙博士双生人格的联名信:
"请同时喂养理性与幻想"
"秩序与混乱的辅食比例为5:5"
"注意:呛奶是学习的重要环节"
Ω站在星际育儿联盟的接收站,看着泽塔族幼儿用触须同时进行数学计算与抽象绘画,突然理解了尤利西斯留在公主胃壁的最后一句话:
"最好的父母,是正在学习如何被超越的学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