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一睁眼,后脑勺就隐隐作痛。眼前光线昏暗,空气里一股子潮湿腐朽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首往鼻子里钻。她正靠坐在一堆硌人的硬柴火上,视线还没完全聚焦,耳边就炸开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喊:
“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这禽兽得逞!”
秦楠猛地抬头。
柴房门口,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扭着胳膊,她鬓发散乱,脸上泪痕混着尘土,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宁为玉碎的疯狂火焰。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拼尽全力挣扎着,目标明确——对准了旁边一根粗壮的、布满污渍的承重木柱!
“摁住她!别让她寻死!”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气急败坏。
秦楠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那身料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难掩其贵重,金线暗纹流光溢彩。他身形高挑,却有些单薄,一张脸生得极其柔美精致,眉眼如画,皮肤白皙得晃眼。可此刻,这张本该赏心悦目的脸上,却挂着一副混杂了恼怒、不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的扭曲表情。
尚书府嫡幼子,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李超。
他手里那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骨折扇烦躁地拍打着自己的掌心,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刻意压出几分自以为是的狠戾:“给爷看好她!爷花了银子弄来的,还没沾手就想死?做梦!性子烈?爷就喜欢驯服烈的!”
那被唤作红娘的女子听到这话,眼中绝望更甚,挣扎的力道陡然增大,竟真被她挣开了一瞬!她不管不顾,一头就朝着那根木柱狠狠撞去!
“拦住!”李超的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千钧一发!秦楠甚至来不及完全消化脑子里刚刚塞进来的、属于原主“黑心肝奶娘”的记忆碎片,身体己经先于意识猛地弹了起来。她像一颗炮弹般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连推带撞地把旁边一个婆子硬生生挤开,在红娘的额头距离柱子只差毫厘的瞬间,险之又险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前面。
“砰!”一声闷响。
秦楠被撞得眼前发黑,后背重重磕在粗糙冰冷的木柱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红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挡撞得踉跄后退,跌坐在地,捂着额头,绝望又茫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救”她的老妇人。
柴房里瞬间死寂。
李超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随即那点后怕立刻被恼怒取代,他瞪向秦楠:“奶娘!你做什么?找死啊?”他语气带着对亲近之人的不满和骄纵,似乎完全没意识到红娘差点就死在他面前。
秦楠强忍着后背的剧痛,脑子却在飞速运转。原主的记忆碎片疯狂翻涌——李超,尚书府小祖宗,未来会因为强抢这位红娘导致其撞死,进而胆大包天去招惹摄政王妹妹,最终被摄政王一剑捅了个透心凉。而她这个助纣为虐的奶娘,自然也逃不过陪葬的命运。
必须扭转!立刻!马上!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起一个属于“忠心老奴”的、带着点神秘和讨好的笑容,对着李超连连摆手:“哎哟我的好少爷!您误会老奴了!老奴这不是怕您白费功夫嘛!”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彻底隔开了红娘和那根要命的柱子。
李超狐疑地眯起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白费功夫?什么意思?”
秦楠凑近两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蛊惑:“少爷,您想想,光把人抢来,用强,那多没意思?跟那些只会仗势欺人的草包有什么区别?咱们尚书府的少爷,要玩,就得玩点有格调的!”
“格调?”李超果然被勾起了兴趣,扇子也不拍了,往前倾了倾身子。
“对!格调!”秦楠用力点头,眼神灼灼,“让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烈性女子,心甘情愿地为您神魂颠倒,为您抛弃她那老实巴交的丈夫,死心塌地跟着您…您想想,这滋味儿,不比您现在这样有意思多了?那才叫真本事!那才叫刺激!”
她刻意在“心甘情愿”、“抛弃丈夫”、“死心塌地”这几个词上加重了语气,描绘着一幅极具征服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