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贫民窟的夜风裹挟着腐臭气息,李幼莘轻抚着手臂上的伤口,毒虽然被唐笠书及时遏制,但仍隐隐作痛。距离黑袍人约定的子时还有三天,可父亲李长庚依旧昏迷不醒,天机阁多方探查,也未找到黑袍人的真实身份。
“这青铜镜的材质很特别。” 唐笠书将从火场中捡到的半块青铜镜碎片放在桌上,烛火下,碎片边缘泛着诡异的幽蓝,“天机阁的典籍记载,三百年前梁氏外戚掌控的‘天机营’,就善用这种掺了陨铁的青铜铸造法器。” 李幼莘闻言拿起碎片,触感冰凉刺骨,与龙骧印的温润截然不同。
慕云萝突然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京城舆图》:“李姐姐,我比对了羊皮卷上的星图和京城地图,发现‘星眸’标记的位置... 就在城西破庙下方!” 她将舆图摊开,手指重重按在破庙所在的方位,“那里原是前朝的观星台,后来梁氏倒台,就荒废了。”
李幼莘与唐笠书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黑袍人指定破庙作为交易地点,显然早己知晓 “星眸” 的秘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李幼莘将龙骧印贴身藏好,“唐大哥,你带天机阁的人提前潜入破庙探查;慕云萝,你负责联络城中可靠的暗卫,随时准备支援。”
三日后子时,破庙笼罩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李幼莘孤身踏入,只见蛛网遍布的梁柱间,数十盏白灯笼随风摇晃,照得满地灰尘泛着惨白的光。黑袍人背对着她立于神台前,手中《天枢录》正被火焰缓缓吞噬。
“你竟敢烧了《天枢录》!” 李幼莘怒喝,机关弩己对准对方后心。黑袍人却慢条斯理地转身,摘下兜帽 —— 竟是钦天监监正!“李姑娘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监正脸上挂着病态的潮红,“你以为这破书真能解开‘星眸’之谜?不过是引你入局的诱饵罢了。”
话音未落,破庙西壁突然升起铁网,将李幼莘困在中央。暗处传来阵阵冷笑,数十名千机阁杀手现身,黑纱下的眼神如毒蛇般阴鸷。监正举起手中青铜镜,镜中映出李幼莘惊怒的面容:“知道为何陛下会相信龙骧印不祥?因为这一切本就是陛下的旨意!”
李幼莘如遭雷击,握弩的手微微发抖。监正癫狂大笑:“当年先帝将龙骧印托付李家,就是为了制衡皇室!陛下忌惮李家兵权,更害怕龙骧印中的秘密 ——‘星眸’现世之日,便是李代桃僵之时!” 他突然掀开神台红布,露出下方刻满星图的祭坛,“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星眸’,是用前朝皇室血脉浇筑的镇国凶器!”
祭坛中央,一枚血色晶体正缓缓转动,每旋转一圈,李幼莘便觉龙骧印在怀中发烫。监正的声音愈发亢奋:“三百年前梁氏篡位失败,就是因为少了龙骧印!如今陛下默许我布局,就是要借你的手,让‘星眸’与龙骧印共鸣,彻底摧毁李家!”
千钧一发之际,破庙屋顶轰然炸裂,唐笠书如苍鹰般俯冲而下,长剑首刺监正咽喉。杀手们一拥而上,毒刃寒光闪烁。李幼莘挥舞软鞭,机关弩连发,在混战中寻找靠近祭坛的机会。她突然想起慕云萝的话,前朝观星台... 既是观星,必有天窗!
抬眼望去,破败的藻井上方果然有个方形缺口。李幼莘甩出软鞭缠住梁柱,借力跃上高处,却见监正己将青铜镜对准 “星眸”,口中念念有词:“以血为引,以魂为祭,龙骧归位 ——” 血色晶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整个破庙开始剧烈震动。
“住手!” 李幼莘掷出机关弩箭,却被红光弹回。唐笠书浑身浴血,仍死死拦住杀手,大喊:“莘儿,祭坛西角有阵眼!” 她强忍眩晕,看准红光流转的规律,将龙骧印嵌入祭坛东南角凹槽。刹那间,龙骧印与 “星眸” 同时发出嗡鸣,两种光芒在空中相撞,形成漩涡状的星图。
监正被光芒反噬,惨叫着跌坐在地:“不可能... 陛下明明说...”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长剑首取李幼莘后心。唐笠书舍命挡下,剑锋划过他的肩头,鲜血喷涌而出。李幼莘转头,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 竟是陛下!
“陛下?!” 李幼莘震惊后退,却见陛下眼神冰冷,手中长剑刻着与青铜镜相同的星纹。“李卿家,莫怪朕心狠。” 陛下挥剑逼退杀手,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龙骧印和‘星眸’,本就不该流落民间。” 他突然将剑指向祭坛,“启动镇国大阵,诛杀梁氏余孽!”
祭坛光芒大盛,血色晶体化作流光没入龙骧印。李幼莘只觉体内气血翻涌,龙骧印的温热几乎要灼伤皮肉。千钧一发之际,昏迷多日的李长庚突然出现在破庙门口,手中高举虎符:“陛下难道忘了?李家世代守护的,从来不是权力,而是大靖的百姓!”
虎符与龙骧印遥相呼应,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形成金色光幕。监正和千机阁杀手被光芒吞噬,化作飞灰。陛下踉跄后退,手中长剑 “当啷” 落地:“朕... 朕只是想稳固江山...” 李幼莘握紧染血的龙骧印,目光坚定:“真正的江山,在百姓心中。”
破庙外,慕云萝带着暗卫及时赶到。晨光刺破夜幕时,废墟中只留下焦黑的祭坛和散落的星图残片。李幼莘扶起唐笠书,看着怀中重新归于平静的龙骧印,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玉佩的深意 —— 守护与传承,从来不是一人一家之事。而这场关于星图与权力的迷局,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