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再出什么事端,柯展将侍从丫鬟们全部遣了出去,只留下柳灵儿煎药,他在一旁亲自看守。
喂琉璃饮下碗中药水,看她脸色好了些,柯展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墨青将在山上遇到野猪精一事全部告知柯展,并问他近日城中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竟有这样的事?我从未带人去过青灵山,怎会有在山上捉妖一事?”
“可除了你们,还有谁能捉妖?”柳灵儿哼了一声。
“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柯展将药碗放回原处,“虽说现在官府只保留了我们这一支捉妖队伍,可之前民间会捉妖的还大有人在。”
柯展呷了口茶,闭上眼冥思了一会。
“不过近日,城中确有上报妖物失踪,不过都是些没什么修为的男妖,有些连人形都未修炼出来呢。”
“那你们可尽力去寻他们的下落?”柳灵儿上前逼问。
“你这丫头,我们是捉妖又不是救妖,为何要寻妖的下落。”柯展身子后倾,朝一旁躲了躲。
“以前可有过这等事发生?”墨青看向柯展。
柯展思索片刻后摇摇头,从来只是不守规矩的妖捉城中百姓,人怎么会轻易去招惹他们。
说起来除了云仙坊这些女妖,他也有两三年未见过妖在城中现形了。
若妖没有主动现身,除了墨青这样有特殊血脉的人,普通人不会轻易辨出他们的真身。
“既是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此话是何意?”柯展饶有兴趣地看向墨青。
墨青还未回答,云仙坊的小厮在门外喊话。
“琉璃姑娘,花娘让我来传话,荀大人说要来探望您,此刻己经快到院中了。”
“这畜生,果然还是不死心!”柯展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幸得灵儿姑娘带我们寻回药虫,才能替琉璃姑娘解了这何寻草的毒。否则怕是要在荀通天面前露出本身,就麻烦了。”
“多谢灵儿姑娘了。”柯展也识趣地给柳灵儿道了个谢。
柳灵儿还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哼了声便没再理他。
此刻出去怕是要和荀通天撞个正着,各人只能想个恰当的理由,一会用来应付荀通天。
小厮来传话不久,荀通天就到了琉璃屋门前。
“这琉璃姑娘,还在歇着?”荀通天的身影出现在窗格外。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回了个“是”,荀通天便朝他使了个眼色。
小厮立刻会意,轻轻在门上敲了几声,告诉里面荀大人到了。
柳灵儿拉开门,没好气地看了荀通天一眼,没有迎他进去。
“你这丫头,见了荀大人不得无礼。”墨青看出荀通天脸上的不悦,急忙给柳灵儿找了个台阶。
“荀大人对不住,我今日有些不适,还请大人恕罪。”她敷衍地行了个礼。
“哟,今日二位又在这,不知墨兄为我作的画如何了?”
“荀大人莫急,我既是应下差事,自会按时给大人奉上。”墨青对他十分恭敬。
“哈哈哈,这可算不上什么差事,能求得墨兄一幅画,是我的荣幸。不知今日墨兄何故在此,难道又有东西要给琉璃姑娘亲自送来?”
“今日我只是随柯兄前来探望琉璃姑娘,并无要事。”
荀通天随墨青的手看去,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日听闻琉璃姑娘病得不轻,不知今日可好些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细细看看床榻上的人。
柳灵儿一个箭步向前,挡住荀通天的视线。
“姑娘好多了,只是病中衣衫不整不宜见客,还请荀大人原谅。荀大人的好意我替姑娘心领了。”
“你这贱婢!”荀通天一脚踢到她的腿上,害的柳灵儿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
柳灵儿一时怒火上头,差点就泄了妖气,多亏墨青及时拉住她的手,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
“好大的胆子,本大人的路也敢挡!”
荀通天刚要招呼人进来发落了柳灵儿,墨青急忙替这莽撞的丫头求情。
“荀大人不必如此动怒,一个奴婢,不过是护主罢了。去,给荀大人倒杯好茶来,好好向荀大人赔罪。”
墨青借口将柳灵儿支出去,柯展也在一旁给她使眼色,她也只好顺坡下驴,先逃离这里。
看柳灵儿出了屋门,荀通天的视线才移回站在屋内的二人身上。
“墨兄对这个贱婢倒是关心,三番两次的维护。”荀通天意味深长地看向墨青。
“荀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伺候琉璃姑娘得力,姑娘也很喜欢她,若是醒来不见这丫头,定要难过。”
荀通天点点头,没多在刚才那丫头身上多费口舌。
毕竟他来此另有目的,那丫头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
他走到床前细看,躺的确是琉璃不错。
她正沉沉睡着,脸上虽还有些病色,但与正常人无异。
“那日听花娘说,琉璃姑娘病得突然,连床都下不来了。不知是吃了什么药,竟好的这样快?”
“怎么,通判大人现在连问医求药这种事都要过问了?”
从荀通天进门后一首未吭声的柯展,一开口就对他毫不客气。
荀通天冷笑了两声,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了几周。
“这琉璃姑娘也真是有福,有这么多人看护,还都是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柯展翻了个白眼,荀通天这样的人,不配跟他和墨青相提并论。
“琉璃姑娘得的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病症凶猛且又来的突然,服过药后病情便稳住了。也不是什么好药,就是普通驱寒活血的药材,若是荀大人好奇,可以着人将药方给荀大人拿来看看。”
“这倒不必,墨兄多虑了。”荀通天按下心中不满,客气地回应墨青。
“人你也看到了,不知荀大人还有什么事?”柯展对他下了逐客令。
“柯兄这话倒也奇怪,我两次来探病,你都在一旁催我离开,这琉璃姑娘究竟是你什么人?”
荀通天的话里弥漫着火药味,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若是柯展因此同他争吵起来,便是被他捏住尾巴,保不齐会用这件事来做文章,给柯展使绊子。
见柯展说不出话来,荀通天更加得意,踱步走回堂中,缓缓坐在椅子上。
“她不过这云仙坊一个艺妓,是头牌又怎么样?我若是不让这云仙坊开下去,她就什么都不是!”
“荀大人这话言重了,”墨青急忙出来劝和,“琉璃姑娘醒后若是知道荀大人特来探望,定会万分感激。”
看荀通天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墨青终于松了口气。
他在心中暗暗惊叹,柯展这火爆性子,难怪往日里在外面得罪了这么多人。
“既是都为了琉璃姑娘的病担忧,眼下琉璃姑娘没什么大事,咱们也可等琉璃姑娘醒了,改日再来。”
墨青唤门口站着的小厮,去叫柳灵儿回来继续照顾琉璃。
“荀大人,今日若有空,不如去我府上谈一谈画的事?”
墨青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荀通天虽想留下来查一查琉璃的病情,却也是没什么好理由了。
“也罢,那就听墨兄的,咱们去你府上聊聊。柯兄可一起前往?”荀通天看向站在对面的柯展。
“柯大人刚说起还有公务在身,真要离开,怕是不得空。”墨青也看了他一眼。
柯展正不想跟荀通天共处一室,况且他确有事在身,没空去墨府看热闹。
墨青将荀通天带走,正好给他免去麻烦。
就这样,几人在云仙坊分道而行,柯展带着侍从往城外青灵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