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大人这话说得，我尚且还没有变成你口中的罪人，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柯展失笑。
“你不是，还在和县调查鱼妖的事？”荀通天手己经开始有些发抖。
今日他派去监视的人回来报信时还说，承顺还在带人到处找那隐了踪迹的厨子，看样子柯展是认定了他是凶犯。
那厨子被藏在了隐秘的地方，柯展绝对不可能找到。
况且就算柯展侥幸把人揪了出来，他的人也会立刻回来禀报。
但到柯展出现之前，他还未收到什么消息。
“查完了，当然要回来。”柯展也坐了下来。
“查完了？”荀通天不敢相信，“柯大人真的查完了？”
“怎么几日不见，荀大人这耳朵也不好使了？对，查完了。荀大人可听清了？”
柯展故意提高了声调，又对着荀通天重重地喊了一遍。
这绝不可能。
荀通天打量着柯展，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可捉到那杀人的凶犯了？是何种妖物？”
“荀大人又没去，怎么就确定那凶手一定是妖？”
荀通天被柯展的话噎住，一时竟想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况且这案子归我捉妖署管辖，就不劳荀大人费心了。”
柯展将目光移向墨青，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领神会。
“荀大人，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公事。我是听说荀大人将墨兄请来府衙作客，可这天色己晚，我担心墨兄一个人回府遇到危险，所以来看看，荀大人和墨兄的话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我就要送墨兄回去了。”
话刚说完，柯展就起身拉上墨青要走。
“站住！”荀通天厉声道。
“荀大人还有什么事。”柯展连头都未回。
“柯大人就这么将我的犯人带走，只怕说不过去吧。”
“犯人？”柯展转身怒瞪着荀通天，“他何时成了你的犯人？”
“他替妖隐瞒真身，包容妖物祸害城中百姓，怎么算不上是个犯人？”
“荀大人空口白牙，嘴唇子上下一碰说出来的便是真的了？若是想抓他，也请拿出些实证！”
“好啊，要罪证，我便给你罪证！”荀通天站起身，招呼了门外的一个衙役到近前来。
“去，找人将那笼子抬上来。”
“荀大人又在搞什么花样，我们没时间在这陪你胡闹。”
“柯大人莫急，好戏很快就开场了，且等一等吧。只怕你今晚离开，一定会后悔的。”
柯展捏紧了拳头，恨不能立刻在荀通天那张可憎的脸上来上一拳。
“只怕其中有诈。”柯展小声对墨青说道。
墨青摇了摇头，让柯展先不要急着离开。
“荀通天手上，好像真的握着什么东西。你来之前他便用你在和县查案一事威胁我，看上去并不只是个吓唬我的幌子。”
不消片刻，西个衙役就将一个铁笼抬到了几人面前。
那铁笼大到足以装的下一只猛虎。
此刻那笼中关的，却是一团蜷缩着的黑影。
“柯大人和墨公子，可认得出这笼中的，”荀通天突然顿住，随后笑了起来。“只是此事，不能称她为人了。”
柯展和墨青都心中一紧，脑海中各自浮现出一个身影。
“把她的脸露出来！”
随着荀通天一声令下，一个衙役便将手伸到笼中，在那团黑影中搅弄了一番。
随着几声惊叫，那黑影扭曲着展开，一张瘆人的面孔展现在几人面前。
虽说那脸上生出不少蛇皮纹路，可柯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的主人。
“琉璃！”柯展一声惊呼，墨青竟暗暗地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她。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毕竟笼中关押的琉璃也是自己的好友。
“柯公子果然与琉璃姑娘相识颇深呐，她变成这样你都认的出来。”荀通天嘲讽地看着柯展。
柯展双眼通红，握紧拳头就朝荀通天冲了过去。
两个衙役挡在荀通天面前，很快就被柯展一脚一个踢开。
“你对琉璃做了什么！”他紧紧掐住荀通天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我能做什么？”荀通天被掐的双脸通红，却还是硬撑着摆出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姿态。
“这琉璃姑娘本就长这样，难道柯大人不知道？”
“你！”柯展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稍稍用力就能要他的命。
墨青走上前劝阻，但柯展的手像长在了荀通天的脖子上一样，怎么也拉不开。
“荀大人，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琉璃姑娘？”
荀通天张着大嘴，脸己经憋成了青紫色，就快要喘不上气。
墨青又求了几次，柯展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荀通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难听的嚎叫声从他嗓子里接连冒了出来。
他喘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慢慢将下滑的身子往上移去。
“放不放琉璃姑娘，自然不是我说了算。”他揉了揉被柯展抓的发胀的脖子，“这要看墨公子。”
“有话首说！”柯展狠狠地瞪着他。
“琉璃姑娘要是这样出去，只怕走不出几步，或许说爬，”他得意地看了眼柯展，“就会被人捉住送到捉妖署去。”
荀通天起身走到笼子前，伸出手拨弄了几下琉璃的蛇尾。
“我与琉璃姑娘也算相识，自然不想看到她落得那样的下场。墨公子，难道看到琉璃姑娘如此惨状，你也忍得住不出手相助？”
“他不过一介画师，如何相救？”柯展将墨青挡在身后。
墨青咬紧牙关，怜惜又无奈地看着笼中害怕的琉璃。
“她们不曾伤人，你如何狠得下心，三番两次加害于她？”墨青缓缓抬头，看向荀通天的眼神中尽是恨意。
见墨青动了情绪，荀通天就更加有把握了。
“墨公子这是，开始怜惜这蛇妖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当不知此事。墨公子也尽可使出手段，替琉璃姑娘恢复原貌。”
“条件呢？”墨青这回答，算是默认了荀通天之前的质疑。
“看看，墨兄要是早这样痛快，我们不就好办多了。”荀通天喜笑颜开。
柯展用鼻子哼了一声，又将视线投向了琉璃。
“条件就是，我要亲眼看着，你在这替琉璃姑娘绘皮。”
“不可！”柯展紧张地看着墨青，轻轻地摇了摇头。
柯展在旁边站了这一会，冷静下来不少。对付荀通天这样的人，从来就不能硬碰硬。
“既然荀大人说她是妖，那便归我捉妖署管。是谁害琉璃姑娘变成这样还尚未可知，怎么就算得上是墨兄的罪证了？”
“来人！”
柯展招呼了一声，外面便进来了几个捉妖署的人。
“将这笼子抬到捉妖署好生看管。”
“是。”
那几个衙役根本不是捉妖署众人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倒在地。
“柯展你莫要猖狂！”荀通天伸出手怒指向他，“待我将此事告到京城，便要舅父上奏撤了你的职！”
“那你便去告！”
柯展又逼近了几步，吓得荀通天缩回了手。
“我倒要看看，若是将我捉拿问罪，谁还替你们隐瞒那些肮脏勾当！”
捉妖署经手的案子，也不尽是妖物乱世。
往日同荀通天一流的官员，不知塞了多少冤案到捉妖署。
只是为了铲除异己，便将对手打上妖物的名号，横加迫害，至死方休。
柯展不是没有干涉过，可只能波及更多的无辜之人。
后来他干脆，也就不再管这些闲事。
毕竟他们背后，还有一只更大的手盖在头上，柯展的力量还不足以和他们对抗。
“好啊，柯展，算你有种！”荀通天气的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荀通天不甘心地在背后大喊。
“墨青，别以为你逃过一劫就没事了！我迟早会逼你出手，拿出那样东西！”
墨青一怔，脚步也缓了下来。
今日荀通天敢以琉璃性命相挟，难保来日注意到她后，便会用她来威胁自己。
到那时，自己该如何自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