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作画时，墨青颇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一首往门外的院子中瞟。
这柳灵儿，今日怎么还没到，难道又在云仙坊中闯了祸，被花姐责骂了？
“主子，你看什么呢？”
云安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将墨青吓了一跳。
他嫌弃地将云安推到一旁，低头又开始描桌上的画纸。
“哎呦！”吵闹的声音又出现了。
听到动静，云安立刻出门查看，却只看到从围墙上摔下来的柳灵儿。
“你这没规矩的，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怎么又翻墙进来？”
果真是她来了。
墨青放下手中画笔，也探头朝外面望去。
“还说呢，你怎么跟门口人交待的，他们还是不肯放我进来。”
柳灵儿歪着头，从云安右侧看向了书房内的墨青。
“哟，画师的病好了，竟然都开始作画了。”
墨青尴尬地咳了两声，避开了柳灵儿投来的目光。
“关你什么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打扰我家主子。”云安冲她甩了甩手。
柳灵儿“切”了一声，对着云安扮了个鬼脸，就开始打扫庭院。
“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她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扔下扫地的家伙就冲进了书房。
她这出其不意的举动，连云安都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拦，柳灵儿己经坐在椅子上了。
“我说云安，你没将前几日我给你出主意的事，告诉你家主子么？不好好谢谢我也就罢了，还敢这样凶巴巴地对我说话。”
“无礼！”云安拎着她胳膊就想把她赶出去。
俩人还在打闹，被墨青喝止住。
“让你每隔两日就来府中打扫庭院，你不按时也就算了，还弄成这样。”
墨青从书桌后走出，站在门口指向院中的花圃。
“你看这花，死的死折的折，还有几株好的？”
“这桌子真不错，这椅子也不错。我看看你主子在画什么。”柳灵儿眼神躲闪，开始逃避话题。
“依我看，你这些时日做的活，都不算。”
“什么？”柳灵儿愣住，手里的砚台差点摔在地上。
“都不算，你说都不算？！”她小跑到墨青身边，凑近了质问他。
柳灵儿身上没有那些脂粉香味，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山野清香之气。
可这清澈干净的味道，仍搅的墨青有些心神不定。
“没让你赔这些花草就不错了！”
云安一嗓子，算是及时救了墨青，柳灵儿即刻将脸转向了云安。
“还让我赔？我懂了，你们这墨府家大业大，都看这样讹来的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起来，听得墨青有些头痛。
“我不管，你要是都给我抹了，我就半夜溜进来，把你这些花草都拔个干净！”她像头发了狂的小兽，气势汹汹地瞪着云安。
“吵什么吵什么，你这墨府如今也成了菜市场了？”
竟是柯展从城外回来了。
他都走过了前院，还未见云安身影，原来是在这和云仙坊那个小丫头吵架。
“这小丫头怎么又来了，花娘将你赶出云仙坊了？”
“你怎么有空来了，城外的事查清楚了？”墨青终于舒了口气。
柯展脸上笑容消失，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他入堂中坐下，端起茶杯却发现是空的。
“这次是真的遇上麻烦了。”
“还是没有找到那些失踪的妖的下落？”
“有些眉目了。不过现在有个更大的麻烦，山上那些妖，认定了此事与城中捉妖队有关，正谋划着冲入城中闹事。”
墨青心中一沉，想起三年前也曾有过一次这样的骚乱。
因一只小妖在城中失踪，被找到时受尽虐待，皮毛被全部剥下。
妖族震怒，召集数百妖下山冲进城中作乱，杀死了不少无辜百姓。
柯展率人镇压了数月，才让那些妖退回山上。
虽说这些年与妖作战多次，柯展尚能应对，但对城中百姓来说，无异于横遭一场祸事。
“那你可有计策避免骚乱发生？”墨青问道。
柯展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哪有什么计策，要不是在山上有眼线，也不会提前获知这个消息。今日来找你，便是想同你商量一下，可有什么对策。”
“你刚才说，妖类失踪一事有些眉目，查出什么来了？”墨青问他。
云安刚将柯展的杯中倒满茶水，他便一口饮尽。
“你猜的没错，那荀通天果然有些猫腻。”
柯展这几日除了去青灵山，还派人在荀通天宅院附近盯梢，发现最近他府中有不少道士出入。
不仅如此，荀府的管家还总在深夜带人往城外道观运些大箱子，最近更是越来越频繁了。
“可知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墨青听着他的描述，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虽然还没有亲眼证实，但我猜，和城中失踪一事脱不了关系。”墨青压低嗓音道。
“什么，你是说城中妖失踪一事，是荀通天所为？”墨青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我也是猜测。半月前夜间我带人在街上巡视，发现南街有妖气乍现，追到荀通天府前，那气息便消失了。那妖似乎受了伤，沿途有些散落的血迹。”
这些年，城中甚少发生妖类相斗之事，现场又没有其他人受伤。
所以柯展怀疑，是受了伤的妖故意露出气息，想让同类发现并营救自己。
这气息又偏偏到了荀府门前便不见了，如今再加上城中有妖失踪，柯展难免会怀疑到荀通天身上。
“或许只是巧合。”墨青低头思索着。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就扮成杂役偷偷潜入了荀府。”
以防这荀通天真的与妖失踪有关，柯展便没用真实身份登门拜访，以免打草惊蛇。
这几日柯展没来墨府探病，正是在荀府忙着暗中调查。
荀府奢靡不凡，所盖院落二十余处，且每处院落中都有十余位仆人，荀通天住的地方更是数倍。
不过这些仆人大都是些普通丫鬟小厮，都是伺候人用的。
除了西北角一个院落。
柯展注意到那院门口派了西位官兵把守，但院中似乎无人居住，并未见丫鬟仆人，或是有什么夫人出入。
他伺机离近看了看，院里放了几个箱子，与管家晚上带人运走的箱子一样。
“我只是临时进去干粗活的杂役，所以不能久留，只探到这么多消息。”
“柯兄今日来晚了，可错过了我府上的一出好戏。”墨青突然说起了旁的。
“哦？你这闷罐子一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值得我一看的新鲜事？”正好闲聊，柯展也能顺势放松下精神。
“你可还记得，那日在云仙坊时，荀通天曾向我讨要一幅画。”
“当然记得，按日子来看，他应该己经将画取走了吧？是我没眼福，没能一观。不知墨兄给他画了什么？”
墨青嘴角微微提起，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画。”
“那荀通天能罢休？”
“多亏了那丫头，”墨青看向院中正对着花草泄愤的柳灵儿，“给云安出了个古灵精怪的主意，把荀通天打发走了。”
“好玩好玩，什么法子能让荀通天这个无赖都吃了瘪，我倒想听听。”柯展来了兴致。
墨青却没有将此事详述，让他有空去找云安讲那天的故事。
“我要告诉你的是，荀通天从府上离开时，我这书房里也丢了件重要的东西。”
“血朱砂。”柯展和墨青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宝贝的名字。
“这可不是小事。”柯展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怀疑荀通天要画是假，实则是为了偷血朱砂？”
“且看三日后，荀通天会用它做什么吧。”
说话间，墨青己经完成了要送给荀通天的那幅美人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