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地皮争夺战
办公室里的落地钟敲响八点，分针扫过刻度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陆沉舟捏着那张被咖啡染脏的照片，夏小棠练习生时期的笑脸在褐色污渍里像被蒙上一层旧胶片。
他指节抵着沙发扶手，指腹蹭过真皮表面的纹路——这块地对星河太重要了，影视基地若能落在这里，后期制作、艺人培训、文旅项目能串成一条完整产业链，足够让星河在行业洗牌期甩开寰亚至少三个身位。
"必须拿下。"他突然开口，嗓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上周我让人算了笔账，要是竞标失败，光是前期投入的勘探费和规划设计费就打水漂两千万。
更别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逐渐亮起的霓虹，"明诚娱乐的新基地己经在谈沪东那块地，我们再慢半拍，整个华东市场的蛋糕都要被分走。"
江遇白正用钢笔在便签上画竞标价位图，笔尖在"3.8亿"的数字上顿住。
他抬眼时镜片反着冷光："你以为财阀不知道？"钢笔尾端敲了敲桌面，"我今早收到线报，星远集团的法务部昨晚飞了趟香港，大概率是去签融资协议。
他们背后的财阀要的不是地，是借这块地把我们拖进资金泥潭。"
陆沉舟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叩出急促的节奏。
他想起三天前在地下车库撞见的场景——星远的执行总裁陈立明钻进黑色林肯，副驾上坐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是财阀家那位最受宠的二小姐。"他们想让我们为了抬价耗尽现金流，然后趁机收购？"
"不止。"江遇白抽走便签纸，折成小飞机精准扔进垃圾桶，"那块地底下埋着十年前的旧账。"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冰块碰撞的脆响让陆沉舟的后背绷首，"2013年，也就是夏小棠出事那年，这块地原本要建的是全国最大的练习生培训中心。
后来项目突然搁浅，官方说法是地质问题，但我让人查过当年的环评报告——"他把酒杯推过去，"没问题。"
陆沉舟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茶几上那张被咖啡弄脏的转账记录，日期正是2013年5月17日。"所以钱进..."
"正是当年负责那块地审批的科员。"江遇白抿了口酒，"现在他是主任，自然成了关键。"
手机震动声在茶几上炸响。
陆沉舟看了眼来电显示，拇指在接听键上按了三秒才滑开："钱主任，这么晚打扰。"他靠回沙发，姿态放松，指节却掐进掌心，"明天的竞标流程，我们想再确认几个细节。"
电话那头的停顿像根刺。
钱进的声音比白天在政府会议室里低了两个调："陆总，流程都在官网公示了。"背景音里有餐具碰撞声，像是在酒店包厢。"不过...提醒一句，这次参标企业不少，你们最好..."他突然咳嗽两声，"做好充分准备。"
陆沉舟的瞳孔缩了缩。
他把手机开成免提，推到两人中间。
江遇白的指尖在手机壳上敲出摩斯密码——"犹豫，有第三方在场"。
"钱主任这是要我们知难而退？"陆沉舟笑了，尾音带着刀锋般的锐度，"上周您还说'星河是最有诚意的企业'，怎么今天就变了？"
钱进的呼吸声突然粗重："陆总，有些事不是我能——"
"叮"的一声，背景音里传来微信提示音。
钱进的话戛然而止，接着是椅子拖动的声响，"我去下洗手间。"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星远的人今晚在帝豪酒店订了总统套，带了份二十年的普洱。
陆总，你们要是真想...最好别空手。"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得人耳膜发疼。
陆沉舟抓起威士忌一饮而尽，冰渣子刮过喉咙："他被盯上了。
刚才那声提示音，是星远的人给他发消息。"
"不止被盯上。"江遇白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是寰亚情报部门刚传过来的定位——钱进此刻正在帝豪酒店三层，而星远的陈立明就在五层的总统套房。"他们用的是阶梯式监控，钱进每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就会被更上层的人捏住把柄。"他扯松袖扣，露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五年前在华尔街，我见过这种手法。
用利益绑定，再用监控威胁，最后让棋子自己把脖子伸到绞刑架下。"
陆沉舟的手指在桌面敲出冷笑："所以我们不能走常规路线。"他摸出手机翻到孙丽娜的号码，拇指悬在拨号键上停顿两秒——这个独立记者最近在追"娱乐地产黑幕"系列报道，上周还在发布会堵过他问地皮的事。"孙记者。"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语气软了两分，"能帮我查件事吗？"
二十公里外，孙丽娜正窝在报社楼下的便利店吃关东煮。
手机铃声惊得她差点把鱼丸掉进汤里。
她抹了抹沾着辣油的手指，按下接听键就听见陆沉舟的声音："帝豪酒店五层总统套房，今晚八点后出入的人。"
"陆总这是要我当狗仔？"她扯了张纸巾擦嘴，眼睛却己经扫向桌上的单反相机，"不过...那块地的环评报告副本，你能帮我弄一份吗？"
"十点前发到你邮箱。"陆沉舟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要星远和财阀在这块地上的所有交易记录，包括十年前的。"
孙丽娜的筷子"啪"地落在桌上。
她抓起相机塞进帆布袋，马尾辫在脑后甩成一道黑弧："成交。"便利店的玻璃门被她撞得哐当响，老板娘在身后喊"没付钱"，她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机："记我账上！"
办公室里，江遇白看着陆沉舟挂电话，指尖敲了敲桌面："你信她？"
"她查这块地查了三个月。"陆沉舟调出孙丽娜最近的报道，最新一篇是《被资本掩埋的练习生基地：消失的27亩工业用地》，"上周她在论坛发过匿名帖，问2013年那块地的审批流程。"他把手机推过去，"她要真相，我们要证据，各取所需。"
九点十七分，孙丽娜的消息弹出来："查到了。
2013年5月，财阀旗下的'恒远置业'以1.2亿拍下这块地，三个月后以3000万低价转给某空壳公司，半年后空壳公司注销。
今年三月，恒远又通过境外信托重新持有该地70%股权。"
附件里是扫描版的土地转让协议，最下方的签字页，"陆正雄"三个大字力透纸背——那是陆沉舟生父的名字。
陆沉舟的指节泛白。
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宅见过的照片，穿西装的男人抱着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而他只能躲在楼梯拐角看。"所以十年前的练习生基地项目是幌子，他们真正要的是低价囤地。"他的声音发颤，"现在政策放宽工业用地转商业用地，这块地估值翻了十倍，他们就想通过竞标把脏钱洗白。"
江遇白的拇指在"陆正雄"三个字上："更绝的是，他们让星远当白手套，我们和星远竞标，不管谁赢，财阀都能从背后抽成。"他合上电脑，目光灼灼如炬，"但他们漏算了一步——"
"我们会联手。"陆沉舟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星河和寰亚加起来的现金流，够把地价抬到8亿。
星远背后的财阀就算能融到钱，财务成本也会压垮他们。"他抓起桌上的对赌协议，钢笔尖在"联合竞标"西个字上戳出个洞，"更重要的是，孙丽娜的报道明天见报，把十年前的旧账和盘托出。
到时候舆论一炸，政府不可能让有黑历史的企业拿地。"
江遇白扯下袖扣扔进西装口袋："今晚十点，我让法务部拟联合协议。"他看了眼手表，"你通知孙丽娜，报道提前到明早六点发。"
陆沉舟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孙丽娜的新消息："帝豪五层监控拍到陈立明和钱进的秘书见面，手里提着黑皮箱。"照片里，穿米色西装的男人正把箱子塞进后备箱，车牌正是财阀旗下公司的专用号。
"够了。"陆沉舟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茶几，红绳应援物"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红绳在指缝间缠了两圈——像根捆住旧怨的锁链，也像把劈开黑幕的刀。"去会议室。"他对江遇白说，"有些事，得当面和董事会的老东西们说清楚。"
江遇白己经走到门口，反手按亮走廊的灯："他们会同意的。"他回头时，灯光在镜片上割出一道白芒，"毕竟谁都不想和财阀的脏钱绑在一条船上。"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两个身影在地面拉成长长的影子，像两把并排的刀，正朝着更深的夜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