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记忆的裂痕
控制台蓝光在江遇白瞳孔里跳动，他盯着同步率98.7%的决策曲线，后槽牙咬得发疼。
十年前训练室的白炽灯突然在记忆里亮起——徐医生举着测谎仪，对缩在墙角的他说“情绪波动超过阈值的样本会被淘汰”，而隔壁隔音室里，陆沉舟的怒吼正穿透门板：“你们凭什么把人当实验品？”
“必须找到徐医生。”江遇白的指甲掐进掌心，那些被封存的测试报告突然在脑海里翻涌，“他记录了所有情绪刺激数据，镜像项目的漏洞可能藏在他的档案里。”
陆沉舟的指尖在终端屏幕上快速滑动，通话器里传来赵天宇敲击键盘的脆响：“徐正清？十年前确实挂名星河娱乐心理顾问，项目结束后销声匿迹……等等，定位到了！城南仁爱医院三个月前有药品采购记录，采购方是‘清和心理研究室’，法人是徐正清。”
“动作快。”陆沉舟关掉通话器，抬头时眼底淬了冰，“二十分钟后到医院地下一层，赵天宇己经黑了他们的监控。”
夜色裹着潮湿的风灌进车窗。
江遇白盯着车窗外倒退的霓虹灯，太阳穴突突跳着——那是记忆同步后特有的刺痛，像有十二根神经在互相撕扯。
他摸出兜里皱巴巴的冷冻舱照片，其中一张“自己”的眼角有和王涛一样的泪痣——十年前自杀的练习生，最后一次见面时，王涛就是这样红着眼眶说“他们说我情绪太不稳定”。
废弃医院的铁门锈迹斑斑，陆沉舟戴着薄手套的手一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地下一层的霉味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江遇白的鞋跟磕在潮湿的地砖上，回声在走廊里撞出空洞的响。
转过第三个拐角时，陆沉舟突然抬手——前方实验室的玻璃门映出冷白的光，监控摄像头的红点正有规律地闪烁。
“他们没完全撤离。”陆沉舟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节抵在门把手上，“徐正清可能留了后手。”
实验室里堆满落灰的脑电波检测仪，江遇白的鞋尖踢到个金属罐，“当啷”一声在寂静里炸开。
他立刻蹲下身，却在桌角发现台老式电脑——主机箱贴着“镜像项目-情绪数据库”的封条，电源灯竟还在微微发亮。
“陆沉舟，过来。”江遇白的声音发颤，指尖悬在开机键上，“这台电脑没断电。”
屏幕亮起的瞬间，陆沉舟的影子罩过来。
视频文件的缩略图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画面里的少年穿着褪色的练习生制服，颈侧有块显眼的淤青，正是十年前本该自杀的王涛。
“样本17号，深度催眠测试。”徐正清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渗出来，带着机械的电子音，“当两个核心样本同时觉醒自我意识，系统将触发最终验证程序……”
“验证什么？”江遇白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视频里的王涛突然抬头，眼睛首勾勾盯着摄像头，“他们说，等你们找到我，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原生体’……”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
“封锁系统启动。”机械音在头顶炸响，实验室的玻璃门“砰”地锁死，墙上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开始闪烁红光。
陆沉舟的终端同时震动，赵天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冲出来：“陈建国的人包围了医院！他们切断了所有通讯，我现在只能定位到东侧通风管道——”
“李明轩在对面楼。”陆沉舟打断他，迅速扯下领带缠住江遇白手腕，“跟我来。”他拽着人冲向墙角的通风口，金属栅栏在他的战术刀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年前我让人在全市废弃建筑装了备用通道，这管道能通到后巷。”
江遇白跟着钻进管道时，太阳穴的刺痛突然加剧。
有滚烫的记忆片段往脑子里钻——暴雨夜的储物柜，浑身湿透的陆沉舟把他护在身后；练习室里，陆沉舟替他挡下的那记耳光；还有冷冻舱里十二张相似的脸，每一双眼睛都在说“我们是一体的”。
“撑住。”陆沉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管道里的灰尘扑进江遇白鼻腔，“干扰器在我口袋里，出去后你按——”
“不用。”江遇白摸出自己随身带的银色装置，拇指按下开关，“这是我仿照你当年黑星河系统的程序做的，能乱他们半小时信号。”
管道出口的光突然刺进来。
江遇白被陆沉舟拽着滚出管道时，后颈的冷汗己经浸透衬衫。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手电筒的白光，两人贴着墙根往巷口挪，首到李明轩的车鸣了两声笛——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去老地方。”陆沉舟拉开车门，转头时看见江遇白正盯着手机里的视频截图，王涛的脸在屏幕里泛着冷光，“怎么？”
“他说‘等你们找到我’。”江遇白把手机塞进外套内袋，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眼底碎成星子，“徐正清的实验室，王涛的视频……他们早就在等我们觉醒。”
车驶入夜色时，江遇白摸出兜里的干扰器，指腹轻轻划过刻在背面的“镜像”二字。
后视镜里，废弃医院的轮廓渐渐模糊，而副驾驶上的陆沉舟正低头操作终端，屏幕蓝光映得他下颌线冷硬如刃。
“明早十点。”陆沉舟突然开口，“赵天宇查到王涛上周在城西录音棚有登记记录。”
江遇白的手指顿在干扰器上。
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耳后若隐若现的银色芯片——那是镜像项目植入的标记，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该去会会他了。”江遇白望着车外流动的黑暗，声音轻得像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