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并非物理的下坠,而是陷入无底沼泽般的窒息压迫感。没有方向,没有空间概念,只有一片纯粹的、枯竭到连光线和声音都无法存在的……虚无。
霜翼早己在进入这片断流旋涡的瞬间彻底崩溃消散,化为最原始的霜则粒子被这片死寂同化。玉卵自身的光晕也暗淡到几乎消失,如同投入深海的萤火。唯有内部核心的霜火玉胎,还保持着极其微弱但稳定的搏动,那是苏云晚意识最后的锚点。
她“看”不到什么,意识在绝对的枯寂中仿佛要被彻底磨灭。逆鳞暗伤的剧痛消失了,但并非好转,而是这片区域连“疼痛”这种感知都被剥夺稀释了。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玉胎核心那枚葬锋残魂剑粒的微弱光芒终于突破了枯寂的封锁,在绝对的虚无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它与这片死寂空间更深层某种同样枯竭、却顽固存在的空间褶皱结构产生了微弱共鸣。
嗡……
玉卵被剑粒引导,仿佛陷入一片无形的暗流,开始缓慢但坚定地…向某个方向“漂流”。
这种漂流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在苏云晚的意识几乎要彻底冻结在永恒枯寂的冰层里时,一丝极其细微、几乎不存在的…空间摩擦感传来。
“看”不到,但感觉就像是穿过了一层极其稀薄的“膜”。那感觉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
然而!穿过这层膜之后!
“空间”的感觉重新降临!不再是绝对的虚无!
玉卵仿佛从深海上浮到了水面。下方,依旧是死寂的黑。但前方……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望不到边际的……裂谷!
这条裂谷悬浮在虚无之海中,或者说,它就是这片枯竭断流内部唯一成型的结构。裂谷的两壁并非岩石,而是无数干涸、结晶化的能量流线,如同凝固的黑色瀑布,扭曲延伸向无尽黑暗。裂谷内部的空间呈现病态的褶皱状,充满了撕裂的能量辐射残渣。稀薄的光源来自于裂谷底部——那里似乎散落着一些巨大的、破损的晶体结构碎片,散发着极其暗淡、随时会熄灭的冷光。
最让她感到心悸的,是扑面而来的气息——一种深沉的、绝望的荒芜感。比外界的焦土世界更深邃的荒芜,像是一切生机被连根拔除后遗留了亿万年的遗址。
玉卵缓缓飘向这条枯寂裂谷。当它靠近边缘时,一股微弱但持续的、向下的引力从裂谷深处传来,拉扯着玉卵靠近那些散发着微光的地方。
玉胎本能地抗拒这种引力的拉扯,消耗着最后的力量试图悬停。但这片区域枯竭到了极致,几乎没有游离能量可供汲取。
无奈之下,玉卵只能顺着那微弱引力,缓慢地滑向裂谷深处,寻找那些光源处或许存在的“支点”。
越靠近谷底,那暗淡光源的面貌越加清晰。
那是……翅膀!
确切地说,是某种巨大造物的翅膀残骸!残骸破碎得不成样子,散落在宽阔的谷底。这些翅膀呈半透明晶体状,主体结构己经断裂、碎裂,只剩下一些巨大的骨架和依附其上、布满裂纹的晶体蒙皮碎片。正是这些碎片内部缓慢流淌的、如同垂死萤火虫般的冷光,成了这片枯寂中唯一的光源。
晶体蒙皮的结构呈现出一种超越焦土纪年世界认知的精密几何美感,尽管碎裂,但隐约可见边缘锐利如刃,内部似乎曾流转着极其强大的能量光路。光路早己彻底枯竭,仅存的黯淡冷光如同回光返照。
玉卵漂浮到最近的一片较大的翅膀残骸上方。
就在玉胎核心即将再次陷入枯竭停滞的瞬间——
嗡!
玉胎核心深处,那道源自审判剑炁净化的霜则烙印,竟与这片破损晶体翅膀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残留气息——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振?!
这股共鸣极其细微,却像一颗火星,点燃了霜则烙印本身!
玉胎内仅存的纯净霜则力量瞬间活跃!如同找到了“同源”的气息,竟然不再需要汲取外部能量,而是自动流转、壮大了一丝!
同时,玉胎表面烙印的守护断剑印记也微微亮起!似乎这翅膀残骸蕴含的某种秩序结构,触发了守护剑意对“精密规则造物”的亲和!
这片来历不明、枯竭损坏的巨大翅膀……似乎对此刻濒临油尽灯枯的玉卵……拥有着某种奇异的补充效果?!
苏云晚的意识在枯寂冰层中艰难复苏一丝清醒:这些翅膀…来自何方?它们是敌…还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