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晚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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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年,房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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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初见晚舟渡
作者:
圆饼77
本章字数:
6976
更新时间:
2025-06-17

那场隔着雨幕的无声对峙,不知持续了多久。

一分钟,或者十分钟。

在被雨水拉得无限漫长的时间里,感官变得迟钝而模糊。

苏晚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那道沉默的视线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那道视线,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轻易地剖开了她用宁静和专注伪装出的平静表层,触及了内里那片连她自己都久未探寻的、荒芜的角落。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站在雨里的人,浑身都被冰冷的雨水浸透。

而他,才是那个安然站在窗内,审视着她一切狼狈的旁观者。

终于,那个身影动了。

他收回了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将伞柄换到了另一只手,然后迈开长腿,朝着她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踩在雨水汇成的水洼里,溅起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水花。

皮鞋踏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被巨大的雨声所吞没。

但苏晚却仿佛能清晰地听到,那沉稳的、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正一下一下,不偏不倚地,敲在她的心上。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随着他的靠近,那张被伞沿和雨幕遮挡的脸,在她视野里一点点变得清晰。

先是线条利落的下颌,然后是紧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

最后,是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

是标准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生的、不易亲近的疏离感。

瞳孔的颜色很深,像两潭被夜色浸染过的、深不见底的古井,沉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他还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镜片被雨水打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却丝毫没有削弱那双眼睛里透出的、近乎冷漠的锐利。

当苏晚的目光与那双眼睛在空中相遇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

是他。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十年了。

她以为自己早己将这张脸,连同那些与他有关的年少记忆,一同打包,封存在了过去那个名为“高中时代”的、落满灰尘的盒子里。

可当他再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惊觉,原来有些东西,从未被真正遗忘。

只是被时间压在了最底层,稍有震动,便会翻涌上来,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陆沉舟。

这个名字,她己经有整整十年,没有在心里默念过了。

他变了。

又或者说,他没变。

五官轮廓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更加深刻、立体,如同被技艺高超的雕刻家,用最锋利的刻刀,一笔笔精心雕琢过。

气质也变了。

当年的他,虽然也总是沉默寡言,但那份沉默里,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的倔强。

而现在的他,周身都笼罩着一种强大的、由岁月和阅历沉淀下来的、冰冷而强大的气场。

像一座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山峰,巍峨,壮丽,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晚还记得,十年前的陆沉舟,是不戴眼镜的。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总是盛着比同龄人更沉稳的思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只在看向她时才会流露出的温柔。

而现在,那份温柔早己消失殆尽,只剩下镜片之后,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无波的冷漠。

他就站在门口,收起了伞。

雨水顺着伞骨的边缘滴落,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深色的水渍。

他脱下被雨水打湿的风衣,随手搭在臂弯里,露出了里面剪裁合体的、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得体,仿佛他不是刚从一场暴雨中走来,而是刚结束一场重要的会议。

“叮铃——”

门框上挂着的风铃,被他开门带进来的风吹得轻轻摇晃,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也终于将僵在原地的苏晚,从那片混乱的思绪中惊醒。

她看到他走了进来。

雨水的气息,混着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让她心悸的木质冷香,瞬间充斥了这间小小的、空旷的工作室。

那香味,比刚才隔着雨幕时,要清晰得多。

不是任何一种她所熟知的香料。

它不像檀香那么暖,不像雪松那么冽,也不像沉香那么厚重。

它是一种更私人的,更内敛的,仿佛是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味道。

清冷,克制,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致命的吸引力。

苏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垂下眼,看向自己交握在身前的、微微颤抖的指尖。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表情。

是该惊喜地喊出他的名字?

还是该故作镇定地问一句“好久不见”?

十年,是一个太长的时间单位。

长到足以让两个曾经熟悉的人,重新退回到比陌生人更尴尬的位置。

“苏晚小姐?”

他先开了口。

声音比记忆中要低沉、沙哑一些,像大提琴在深夜里独自奏响的音符,悦耳,却又透着一股凉意。

他叫她“苏晚小姐”。

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

苏晚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她缓缓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是,我是。”

陆沉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很淡,就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短暂地确认过后,便自然地移开了。

他似乎完全没有认出她。

又或者说,他认出来了,却选择了不动声色地,将这份“认出”彻底抹去。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皮质名片夹,用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中抽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

“陆沉舟。”

他自我介绍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

“这栋楼的业主。”

苏晚的目光,落在那张设计简洁、质感极佳的名片上。

白色的卡纸,黑色的字。

除了他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再无其他。

甚至没有头衔。

但“陆沉舟”这三个字,在如今的上海建筑设计界,本身就是一个无需任何头衔加持的金字招牌。

她知道他很成功。

在法国时,她也曾在一些顶尖的建筑设计杂志上,看到过他的名字和他那些极简、冷静、带着强烈个人风格的作品。

只是她从未想过,兜兜转转,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成为他名下产业的一个小小租客。

更未想过,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一种情景。

没有故人相见的寒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有一场公式化的、冰冷的自我介绍。

仿佛他们之间那段青葱的少年时光,那段曾经无比靠近的距离,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不切实际的幻觉。

苏晚沉默地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张微凉的卡片时,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你好,陆先生。”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客气,疏离,平静得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是苏晚,这里的租客。”

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他既然选择了装作不认识,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他演好这场戏。

“我知道。”陆沉舟说,“中介和我提过。”

他的视线在空旷的工作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窗边那个巨大的、摆满了瓶瓶罐罐的“香水风琴”上。

“香水工作室?”他问,语气里听不出是好奇还是质疑。

“是。”苏晚点头,“一个……私人工作室。”

“嗯。”

陆沉舟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他似乎对她的职业,对她这个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兴趣。

他今天来,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尽职的房东,来例行公事地看一眼自己的新租客。

空气,再次陷入了一种令人尴尬的沉默。

只剩下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那串被风吹得时响时不响的风铃声。

苏晚觉得,自己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条鸿沟,就叫“十年”。

“合同你看过了?”陆沉舟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看过了,没有问题。”

“租期一年,押二付三,物业费和水电另算。禁止明火,禁止改变房屋主体结构,禁止养大型宠物。”

他一条条地说着,像在背诵早己烂熟于心的条款,“有问题吗?”

“没有。”苏晚摇头。

“那就好。”

陆沉舟点了点头,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转身就准备离开。

他似乎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苏晚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叫住了他。

“陆先生。”

她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地让那个挺拔的背影,顿住了脚步。

陆沉舟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苏晚的心,在他的注视下,跳得飞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

或许是心有不甘,或许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可笑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问出这句话,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侧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期待着,哪怕只是一瞬间的迟疑,一丝微不可察的动容。

然而,她失望了。

陆沉舟只是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地、完整地转过身,重新面向她。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不起波澜的古井。

他看着她,薄唇微启,吐出了几个字。

那几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锋利的刀,瞬间将她心底那点可笑的希望,彻底斩断。

他说:

“苏小姐,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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